李阿水怎么也没想到,一场战争打到最后,开战的双方能如此的心平气和。
当然,这仅限于双方的中高层武士,战败的一方面带羞愧但又如同大爷一般的正襟危坐,他还要好酒好菜招呼着。
战胜的一方兼职成了送葬的嘉宾,咿咿呀呀的唱着他听不懂的歌,然后一个个安葬好对方战死的中高级武士,就好像这是他们该做的一样。
切腹的锅岛治茂也被送了过来,只不过不是人,而是人头,并且这个人头还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但发型一丝不乱,脸上还化了妆,本就苍白的脸色敷上了香粉之后,看起来更加渗人。
“败军之将锅岛齐直,叩见中将大人!”锅岛齐直的惊讶,一点也不亚于李阿水,他一边跪下递上自己的佩刀象征臣服,一边心里就嘀咕开了。
果然萨摩藩投靠了大明!他们果然是引狼入室的奸贼,可是………,可是自己该怎么办呢?当一个幕府的忠臣,然后全家被杀,佐贺城被水淹,锅岛家不复存在,还是?
“锅岛氏是想做幕府的忠臣,还是想继续存续下去?”李阿水很干脆的直接开问。
对于这些本子,那些该拉拢,哪些要惩戒,谁又该给消灭,早就在李阿水带着庞大的参谋军官团到鹿儿岛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
佐贺藩锅岛家,就属于可拉拢也可以消灭的那种,不过今天这一战,佐贺藩给李阿书的感觉很不好。
这也太拉了啊!总共就能拉出三千多人,除了个别武士以外,几乎是一触即溃,这样的战斗力,拉过来干嘛?当猪队友吗?还不如用来杀鸡儆猴呢!
处于危险中的人直觉是很敏锐的,锅岛齐直就明显感觉到了危机,可是,怎么能什么都不了解那就投降大明呢?这是叛国!这是引狼入室啊!这不就相当于曾经明国的吴三桂吗?
锅岛齐直还是很了解中原历史的,他读过不少史书,还是水户学的门徒,也算是个文化人。
于是他有些不怎么坚决的在心里摇了摇头,我不能这么干,我是三十五万七千石的外样大名,我是天皇的忠臣,我不能挡遗臭万年的吴三桂。
“锅岛家,是镇守肥前国的外样大名,奉幕府之命守护国家,我...我不…能…”
后面的投降外敌四个字,锅岛齐直觉得就像卡在脖子里面的一口浓痰,怎么也吐不出来,巨大的压力让他咀嚼肌都开始发麻发疼,人紧张到了极处!
“没看出来,阁下竟然还是个忠臣!”虽然没在锦衣卫混过,但李阿水一看就知道这位在硬撑,他缓缓抽出腰间的绣春刀,还拿了一块丝绸轻轻擦拭着。
“本侯爷最喜欢的就是忠臣,能亲手把一位幕府忠臣的肚子剖开,是我的荣幸!”
阴恻恻的语气,雪亮的刀光,父亲破腹时的惨状,家里才三岁多的儿子,一桩桩一件件,放电影般的在他锅岛齐直眼前闪过。
忽然,他看见了一个熟人,佐贺藩支藩莲池藩藩主,他的堂弟锅岛直温!大明难道想用莲池藩这种支藩子弟代替他们宗藩?这不可能!他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锅岛齐直脸上突然闪过一个僵硬的笑容,笑得太过尴尬以至于大板牙全露在了外面,看起来既滑稽又可怜。
“我不能....马上就做决定,因为佐贺藩看着有三十五万七千石,但宗藩仅有六万石,其余都在支藩和龙造寺四家手中,是以在下还要和他们商议才行!”
李阿水鄙夷的冷哼了一声,原来这个佐贺藩不过是个空架子,人说强干弱枝,可在他们这枝叶和树干一样强。
“莲池藩藩主就在这里,至于其他几藩和龙造寺四家,你赶紧派人去通知,不用你和他们商议,本侯亲自去二之丸殿和他们商议,还有,别耍花样,耍花样的话,我就把你全家送到大明鲜卑利亚,去给食人部族为奴!”
“嗨!在下明白!在下明白!在下这就去通知!”强行给自己找了个当‘奸臣’的借口以后,锅岛齐直完全放开了。
李阿水身后一副萨摩军官打扮的毛利齐熙长叹了一声,他不是在嘲讽锅岛齐直,虽然他确实有些看不起他,但毛利齐熙知道,自己遇上这样的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而且他们所有人马上就会面对这个没法选择的难题,选幕府,那就全家死光光,甚至被送去给野人造粪,选择岛津藩和他背后的大明可以有一条生路,但却有违武士道的精神。
“现在九州岛上的大藩,就剩下了黑田家的福冈藩和细川家的熊本藩,传我命令,解决佐贺藩事,拿到佐贺藩的效忠书之后,立刻出动两万石战舰镇夷号以及一万石战舰三艘,进逼福冈藩!”
锅岛齐直出去之后,李阿水继续下达着命令。
他身后的毛利齐熙再次叹了口气,和义侯不用大明海军的吨位制,而把两千六百吨的镇夷号换算成日式的石,背后的意思很明显了。
这支舰队,可以去福冈藩的藩厅福冈厅,那么也可以去他们毛利家的长州藩藩厅萩城,福冈藩抵挡不住大明的舰队,比福冈藩稍强的长州藩,也同样无法抵挡!
。。。。
长州藩藩厅萩城,也就是后世山口县的萩市,第十代长州藩主毛利其房,正有些坐卧不安的等着自己儿子毛利齐熙,等待着来自萨摩藩的消息。
不过他虽然将儿子毛利齐熙派往了萨摩藩,但这并不代表着他愿意投靠萨摩藩。
开什么玩笑!在关原之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