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朝鲜,汉城,昌德宫仁政殿,叶亚山不丁不八的站着,他身边两个朝鲜内侍,则将一副画卷缓缓展开。
这是大画家,最擅长画人物画的宫廷画师徐杨所画的,大明复兴皇帝陛下等身御真像。
“大明再造之国,忠藩臣属有明朝鲜国,赐享亲王礼制朝鲜郡国王李祘,叩拜大明大皇帝陛下,大皇帝德被四海千秋万寿!”
头戴翼善冠,身穿红色衮龙袍的朝鲜国王李祘,正跪地上大礼参拜。
参拜完毕,李祘并未起身而是略微转向面朝叶亚山,“藩国朝鲜郡国王问大明大皇帝安!”叶亚山则稍微偏了一下身体,双手一拱。
“圣躬安!”
不过这还没完,李祘还得跪着,不但他跪着,整个仁政殿中,没有一个朝鲜人敢站着,除了那两个拿着叶大皇帝御真像的内侍,因为作为天使的叶亚山,还要宣读大明皇帝对于李氏朝鲜诏书。
诏书分两部分,先是赞扬了朝鲜在满清入主中原的情况下保持了衣冠的完整,对李氏朝鲜历代郡国王追思大明的行为表示了肯定。
特别是对建立大报社的朝鲜肃宗大王李焞和在大报社中设立明太祖、崇祯祭祀神位的英宗大王李昑,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其中李焞因为设立大报社,搞尊周思明,而被清朝赐了个僖顺的谥号,叶开特意让人重新拟定忠肃这个新谥号,并且允许李焞和李昑两人在朝鲜史书上特许记载为亲王。
这李昑就是现在李祘的爷爷,而且他爹思悼世子,是被他爷爷李昑钉在米缸里面活活饿死的,他是直接以世孙的身份接得爷爷的班。
李焞则是李祘的曾祖父,是以叶亚山宣读完这一段后,李祘又开始叩首谢恩。
夸奖完毕,这后面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叶亚山脸色一冷。
“大皇帝自崇祯一百六十九年起就于广州承天府兴复大明,为何未见朝鲜国遣使?
就算相距万里路途遥远,那么复兴元年大明收复南京应天府后,为何也未有朝鲜使者到?
及至复兴二年大明收复北京顺天府驱逐鞑虏,伪清宣统帝束手之后仍然未有?
直到复兴三年,才派区区左参赞前来恭贺?”
地上跪着的李祘真是有口难辩啊!为什么朝鲜反应这么迟缓?完全是因为党争啊!
李氏朝鲜这个王朝自建立之日起,两班士族垄断国家利益的现象就一直存在,因为建立朝鲜国的李成桂,就是在大贵族两班的支持下,才得以打垮王氏高丽而当上大王的。
所以自李氏朝鲜建立起,这个国家就处于两班掌控下,国王也要通过两班才得以施行权力,而且自李氏朝鲜的燕山君起,李朝国王的权力就遭到了极大的削弱。
在历史上燕山君不但被丑化成了李氏朝鲜的第一大暴君,死后连庙号、谥号和陵名都没有,这也是李氏朝鲜的君主最后一次,也是最无脑的一次企图打破两班对国家的掌控。
自此以后,李朝的国王,虽然比日本天皇这个橡皮图章好了不少,但也无力与日渐庞大的两班对抗,只能拉一派打一派维持王位。
连汉城的禁宫景福宫,在万历朝鲜战争中被烧毁后都没钱修补,到现在为止已经整整两百年了,李朝国王之窘迫,可见一斑。
而拉一派打一派,用反复左右横跳的办法来维持权力,必然就会导致党争,而且是剧烈的党争,李氏朝鲜这个小朝廷,完全可以用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来形容。
至于现在的李祘,后世对这位正宗大王的评价到还不错,他也确实算得上是朝鲜中后期难得有点手腕的君主了,不过嘛,他仍然摆脱不了两班对国家的控制。
他不管是右贤左戚的用人策略,还是拉时派打僻派,或者在两派间反复横跳想尽办法,辛辛苦苦用时二十几年,都还是跳不出两班这个对李朝国王来说几乎无解的大坑!
其实他不但没有跳出两班的大坑,还因为重用洪国荣、金祖淳这样的外戚人物,给李氏朝鲜在两班大乱斗中,额外搞出了一个势道政治,也就是俗称的外戚专权。
现在已经愈演愈烈到什么程度了呢?已经到了李祘都觉得自己随时可能小命不保的地步了。
历史上,李祘在明年就会生病,不算什么大病,就是身上长出脓疮,可能在感染了什么病毒之类的,但涂了药膏之后,始终不见好。
这时候李祘心里就开始打突突了,医官给他开了夹纸膏与杏仁膏,并制作加减逍遥散,但他根本不敢用!
这家伙是李氏朝鲜历代君王中比较有文采的,当然也懂医术,于是自己给自己诊断为火病,一种棒子民族特有的精神疾病,据说是因为长期窝在狭小的半岛上觉得窝火给憋出来的病!
哈哈哈!有意思!
诊断自己为火病之后,李祘饮用了两服白虎汤,这是一种清热的汤剂,从这里看这位正宗大王确实是懂医术的,很对症。
可事情就怪在这里了,心里有虚火的病吃了清热的汤剂后,反倒全身开始出现滚热的症状。
李祘开始慌了,他一边火线把金祖淳提拔起来当顾命大臣用,一边不断提及他与他母亲惠庆宫洪氏的甲子之约。
也就是李祘曾经说过,要在母亲惠庆宫洪氏七十岁的时候就禅让给儿子李玜,然后到水原华城去陪伴母亲安享晚年。
这是什么意思?这其实是李祘认输的意思,惠庆宫洪氏今年已经六十五了,离七十岁也就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