鄚子泩掩面痛哭的时候,何喜文和叶欢都陷入了沉默,来南洋之间尚短的辜礼欢,还无法理解这种悲哀,但是何喜文和叶欢是理解的。
华人在南洋不管是自立,还是依附其他势力,但总是被防备着,想要融入当地土着,但又放不下身为千年华族、朝上国的骄傲,可要是自立的话,一有风吹草动,华人就总是第一个被针对。
“鄚公请节哀,此非您鄚家一家之悲哀,乃是我整个南洋华人之悲哀!
你看子,半年以来我为暹罗王南征北战,击溃缅人两万大军,武吉斯人三千众,又消灭了北大年苏丹国的万余军队,还救了勒腊王子伊刹罗颂吞的命,可我得到了什么?
表面上看拉玛一世封我为銮,赐田五万亩,赐奴隶三千人,可这些三千奴隶到现在还没看到,五万亩田完全是我自己打下来的,就连我父亲的北大年副总督之职,如果不是拉玛一世知道我一定会去往欧罗巴洲的话,还不一定会给!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南洋土着对我们唐人既防且用,用的时候好,不用的时候就弃之如敝履,这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我等是上国华族,怎能久居蛮夷之下?我们为什么不能联合起来,为这南洋唐人打出一片呢?”
这时候被叶开扶到椅子上坐下的鄚子泩,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看了叶开一眼,然后又摇了摇头。
“当年郑信也是这么的,他对我父亲言道,‘昔以失和以相伤,今以成好而相结,当勿念旧恶,同心戮力,’
可最后呢?一个简单就离间计,郑信就杀我父母兄弟子侄十余人!”
着,鄚子泩又仰长叹一声,“何况我鄚家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屯兵河仙,勾连芹渤、龙川、镇江,带甲上万的的鄚家了,帮不了叶侯爷你什么忙了!
而且吾观整个南洋,唯有两地可成王霸之业,一是暹罗之湄南河岸,如今曼谷却里克王朝正立足与此。
二是北越红河之地,那里物产丰富、临近两广、易守难攻,可如今西山朝日渐鼎盛,连阮家这种千年王族都奈何不得,叶侯就算是纵之才,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击败西山朝吧?
如果就是在这北大年,叶侯就休提什么打下一片,叶家能在此延续家族,就算佛祖眷顾了!”
叶开的眼睛连连放光,这鄚子泩果然不愧是在历史上曾经留下名号的人,还是有些眼光的。
不过他虽然能看出这两个地方是王霸之基,可他还是想不到,南洋包括中国大陆,整个东亚以及东南亚的玩法,随着欧洲殖民者的不断到来,规矩已经变了!
如果没有叶开这种穿越者人士的话,历史上的泰国能保有半独立状态已经是极限操作了,越南则完全被殖民,甚至连文字都被换成了拉丁文字。
“鄚公果然是南大才,与我不谋而合,我正欲取红河交趾故地,成就一番事业!”叶开双手一拍,笑嘻嘻的道。
鄚子泩愕然的看着叶开,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智障般,他倒没往叶开是要取阮福映而代之这方面去想,因为阮家只是广南国主,南越是他们家的,但他们从来就没有统治过北越,现在漠子泩包括阮福映在内的想法,也只是想要恢复广南国,全有南圻之地。
而且西山朝给予阮福映君臣的阴影太深了,以至于他们都没想过可以去彻底击败西山朝,击败阮惠。
他们只是想把西山朝赶到北圻和中圻去,形成一个北西山、南广南的局面就可以了,反正越南已经分裂快三百年了,大家都习惯了。
何喜文也嘶了一声,他咧了咧嘴,感觉叶开可能是最近太顺,年纪又轻,真把自己当成无敌战神了,他一个外人,凭什么去夺取红河交趾故地?
其他饶表情都差不多,感觉就像是叶开在梦话一般,叶开则无所谓的笑了笑,所谓领先五十年是疯子,他现在知道的历史,比他们多出了快三百年,他们当然会觉得叶开是异想开了。
他没有解释,而是问起了何喜文,“何大哥是军阵中的好汉,我想请问何大哥,这下军队,哪一国的可以是冠绝诸国?”
何喜文想了想,“西山军可称为南一等一的强军,阮惠更是少有的名将,但我觉得,就算是西山军也难敌红毛鬼的火铳兵大阵,他们枪炮犀利,声震如雷,铅弹如雨,一炮更能糜烂十里,幸而人数不多,若有数万之众,当可横行南!”
“何大哥果然知兵!”叶开又夸起了何喜文,他的没错,现在就是欧洲人称霸下的时代,管你什么军队,都抵不过由线列步兵、轻步兵、胸甲骑兵,和炮兵组成的欧洲近代军队,这何喜文一个玩斜叫的会党分子能有这份认识,还真是不容易!
“不日弟就要去往欧罗巴洲,我正欲去习得西法军队的精髓,归来之后当师夷长技以制西山朝,如果能练出三万西式精兵,何大哥觉得可以击败西山朝吗?”
何喜文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如果真有三万西式精兵,击败西山朝,全取交趾故地倒也不是不可能。
可我听闻这西式军队极为耗钱,铅弹、火药、炮弹都不便宜,如果要练出这样的三万精兵,所耗费的钱财那可就海了去了!”
叶开当然知道西式军队就是个烧钱的机器,比起冷兵器来,热兵器每击发一次,那都得拿钱来换,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不是你得到黄金万两,是要花黄金万两。
就南洋这些国,根本就玩不起这种吞金兽般的军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