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份奏折被不紧不慢的丢入火中,所有人听到女帝的话,不禁心中骇然。
宠信他伍无郁,竟已然至此了吗?
烧了那些参奏他的折子,给他取暖?
就连伍无郁,都觉得这样,有些过了。
抬头看了眼女帝,只见其望着火光,神情淡然。
帝王的心思,永远难猜。
“臣,谢陛下。”
思来想去,他还是拱手说了一句。
“嗯。”
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声,女帝侧头道:“太子呢?国师都到了,他怎还不来?”
一侧当即有人上前,回应道:“回禀陛下,太子不在东宫,正派人出去寻呢。”
“哦。”
听不出喜怒地应了一声,女帝缓缓低头,看着桌案上的精致点心,喃喃道:“那就再等等……”
接下来,气氛便有些古怪了。
所有人包括李召月,都没再说话,静静瞧着面前的雪花,片片飘落。
终于,当那老女官手中只剩一份折子时,太子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只见他一身华衫,面色驼红的匆匆而来,在雪中行礼道:“儿臣参见陛下……”
女帝没有回应,伍无郁看了她一眼,只见女帝正歪着头,闭眼似乎小憩。
是真睡着了,还是……
这般想着,他看了眼雪中的太子,不禁微微摇头,自顾自的喝起茶水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待到一刻钟后,太子身上便已然积上了一层厚雪。
身形在雪中不断的颤抖着,却没敢说一句话,动半步。
终于,女帝幽幽醒来,睁眼一扫,摇头道:“真是老了,竟睡着了。那是谁?怎站在雪中?”
太子低垂的头颅缓缓抬起,女帝这才眯眼,呵呵笑道道:“呵呵,是太子啊,你们也是,竟也不唤朕。
太子出宫,去做什么了?”
神情缓和,但却没说半个让太子进廊下的字。
双耳十指冻的通红,李显敛去眼底阴霾,恭敬道:“回陛下,儿臣出宫,应邀赴会去了。”
“应邀赴会?”
女帝身上多了件厚绒袍子,她拢了拢,这才眯眼道:“应得是谁的邀,赴得是谁的会啊?”
“儿臣……”
太子刚欲开口,女帝却摆摆手,摇头道:“洁身自好些,才好。不要胡混,懂吗?下去吧。这些时日,老实待在宫里,不要出去。”
欲言又止,可见女帝已然开口让他走,于是只得躬身一拜,离去。
从头到尾,女帝都没让他进这廊下一步。
“其他人,也走吧。无郁留下。”
一片告退声响起,而后尽数离去。
女帝看了眼伍无郁,淡淡道:“一会出宫,带着你那群鹰羽卫,去杀一个人。”
杀人?为何不用内卫?
“不知陛下要臣,杀谁?”
伍无郁拧眉发问。
女帝抬头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孟长青。”
这是……正想着,忽然一张美过女子的清秀脸庞浮现脑海,伍无郁想起来了,回想刚刚太子,他顿时明悟。
“陛下,让臣做这样的事,岂不招太子嫉恨?”
闻此,女帝笑了笑,眯眼道:“不愿意?怕太子嫉恨,就不怕朕?”
按理来说,此时的伍无郁,应该诚惶诚恐,跪拜请罪,
但他却歪了歪头,狐疑道:“陛下,臣不明白,这事交给内卫去做,难道不比臣做合适?”
“朕就要你去做。不许你藏着掖着,光明正大带着你的鹰羽卫,去找到那个贱奴,处死他。”
细细思量,伍无郁终是琢磨出来什么,叹气道:“让臣得罪太子,陛下这是要将臣,当作太子的试金石?”
目光幽深,女帝沙哑道:“你以为朕是因为太子跟那些人走的太近,才废了他上朝的资格吗?
不,走近些,无妨。但不知根底,不明是非,偏听偏信,这就是错。大错,为君者大错。
太子太糊涂了,承平畏首几十年,他需要一件事来刺激一下,他需要一个人,来激发他的斗志。
这个人,不能是朕,那样他会垮的。遍察满朝文武,能担此任者,只有你。
要不然,他以后的日子,会很难。”
“唉,臣明白了。”
自己就是个工具人。
“别怕,朕不会亏待你,”女帝笑了笑,闭眼道:“以后有你一份遗诏。太子会明白的。”
五指紧握,伍无郁看了女帝一眼,沙哑道:“臣,告退了。”
“不急。”
女帝拦下他,眯眼道:“不说他了,说说西边吧。朕这几日想了想,我们是不是差个名?发兵之名?”
见她又提及此事,伍无郁就明白了,女帝等不及了。
于是皱眉道:“西域之东,本就是我前朝旧地,何须名号?”
“话不是这样说的。”
女帝摇摇头,“不说此次复土之外还要你开疆。就说举着复土的名号出兵,都有不妥。
多少年都冷眼坐视,不理不问。现在要突然出兵?
不出个事,不有个引子,就这么发兵,是不行的。
会让天下邦国起疑心,会损我天朝正义之师的威望。”
哦哦,懂了。
既想当那啥,又想立那啥。
伍无郁想了想,心中不禁浮现一个念头,估摸一阵时日,觉得刚好。于是沙哑道:“臣有法子了,陛下安心,会有一件事出来,这个引子,足够陛下以天朝正义之名,出兵。”
“什么法子?”
女帝眯眼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