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做什么呢?”
正在水榭中独对湖冰的秦毅,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女子话音,他赶忙回头,却见回廊一侧已走过来三名披着裘皮大衣的少女。
“我?”
“对啊,你是叫秦毅吧,比香国的太子?”
秦毅听出了刚才问话的也是这女孩。她两手拢在一只紫色的皮毛手套里,放置在小腹前面,虽然看着比秦毅大不了几岁,却已开始学着化妆,这就使得她那原本白皙俏丽的脸庞被调得不甚均匀的妆容和微有些刻意摆出的清高给衬得略觉可笑,反倒是她身后左侧的那名少女,清秀的圆脸庞上透出两个酒窝,比较可爱。
“嗯,那你又来此作甚呢?”
秦毅认得前面那女孩,迎接他进府的时候她也在场,听公孙礼介绍,这是他的小女儿,好像叫朝阳还是昭容的。
“你们瞧他,”少女回头对身后两人一笑,“这里是我家,他倒问我来做什么。”
右边那女孩也跟着笑道:“公主还是不要为难他了,你听他的口音,却不是个小蛮子么。”
“喂,小蛮子你过来。”公主招手。
秦毅不为所动,转回身继续去看结冰的湖面。
“好吧,秦毅,你过来。”
“何事?”秦毅这还是第一次与同龄的女孩子交谈,不觉也摆起了架子。
“今天我姑家的两个妹妹来了,听说你的院子里有梅花,快点带我们去看看。”
秦毅走了过来,公主便介绍道:“这是我的大妹妹,叫唐静;这个是小妹妹,唐安。”
“你好,”秦毅对那有着两个酒窝的唐安打声招呼,却是没理另一个。
刚才嘲笑秦毅为蛮子的唐静明显有些气恼,但公主觉得挺有意思,她笑道:“秦毅,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知道,”秦毅看她一眼,“你叫公主。”
“哈哈哈,”
这次就连唐安也抿着嘴笑了,唐静冷笑道:“果然如传言的那样痴傻。”
公主笑够了之后低头看着秦毅,从手套内抽出一只手点在他的脑门上,说:“公主不是名字,就好像丞相、大将军一样,也不是名字。你记好,我的名字是公孙朝阳,赐封昭阳公主。”
她父亲只是侯爵,而她却小小年纪就成了公主,可见国君的偏爱。
昭阳公主对于有机会能指教一下这个小太子似乎感觉不错,于是她们在秦毅的引导下兴致很高地游览了他的庭院。
在这期间,公主详细地给两个妹妹讲了她从父亲那里听来的、关于秦毅过去的一些传闻,惹得唐静越发鄙视。
而秦毅却不在意。他只是奇怪,刚才被昭阳公主手指碰过的地方总觉有些异样,那和乳母侍女们的接触不同,怎么说呢,她能再摸摸就好了。
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冬月节来临了。这天清晨,描眉画目的昭阳公主早早便打扮得如同南风国的孔雀那般花哨,只等她父亲公孙礼陪国君祭天回来便带她进宫。
因为怕把身上那件国君赏赐、由天工阁名师织就的“岚”字裙装弄皱,公孙朝阳竟然在自己的房中站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双腿都快没有知觉的时候公孙礼才匆忙地赶了回来。
秦毅自然也要随着公孙礼一道进宫赴宴。今年的宴会与往年不同,东楼国专门在王宫的花园内新建了威远厅,用以招待由战乱带来的落魄旅人们。他们当中既有如秦毅这般结盟国家送来的人质,还有更多已经除国归附之地的王室宗亲。
进到威远厅中,国君公孙义还未到场,而由空着的王座延伸下来的坐席两侧则被分隔成四个区域。左面上阶是宗室家眷,右面为文官武将;而下阶处左面是盟国的质子以及各国使臣,右面便是那些已失去土地和家园的小国王公。
当秦毅被安排在左面下阶处的首位坐好之后,昭阳公主也跟着来到。她刚一进大厅就迫不及待地脱去了外面的裘皮大衣,将那点缀着金枝玉叶和不知什么动物羽毛的“岚”字长裙展现了出来,立刻便引来满堂的惊叹之声。
秦毅暗笑,看来真是南边海岛中如瓦石一般的珠贝,到了北国便能当钱使。天工阁对外订制的非制式宫装分为:“霓、霞、岚、雾”四个品级,如朝阳身上的岚字衣裳,除了轻便保暖之外便再无长处,好不好看的那个……反正秦毅感觉他打从记事起就没穿过这么差的衣服。
不经意间,秦毅的目光跟随着昭阳公主来到了上阶左侧,他看到了紧盯着公主长裙的唐静目中那贪婪羡慕的眼神,也看到了唐安……
嗯?这女孩也正瞧着自己?
随着唐安报来的一笑,她那两处酒窝便如泛起在春水中的两道涟漪,令人心荡神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