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信被这一问还真给问的有点发蒙,连连转念颔首道:“伯父!小侄愚钝不敢自称统揽全局,但自问也非一无所觉。只不过我们拓跋家,终究为了自家的基业和子孙考虑啊!”
拓跋山河听着“咯咯”冷笑,反诘问:“你是见过舒韵颖的……哎,你都见过了,我什么时候有机会看看啊……?反正,你相信他真会欺师灭祖吗?我虽然未曾见过他,可就那么个人精,现如今都被人当枪使去搞风搞雨,那背后的人你能对付?”
“小侄……”
“拓拔氏立国也已经百十来年了,经过的战役不少,但何曾落得过为人作嫁?甘为走狗?你别怨伯父口冷,你今天为了不想惹事来劝我,那之后会不会有一天为了让我去摇尾乞怜再来劝?你自己觉得可能吗……?”
拓跋信虽然没想过那么远,可就这样的情况自然也是听到立刻就能明白!
半晌,拓跋山河常叹口气缓缓道:“哎!真是亏得你当了五十多年宰相了,并且对事情也并不算是一无所知。打瀚国?两国之间近二三十年才平静了点,可以前少打了?我就姑且算你真能是三国联军,甚至再给你多加个恒国。可要打的是渝国吗?是靖海吗?月神教会帮离国?天师宫会助大曜?你们真拉上百八十万大军走进大漠,够不够给杀生堂塞牙缝?姓慕的如今满世界挑唆是非,那是捡现成便宜捡上瘾了。至少就厉国本身,就真参与这一仗,还赢了,能捞着什么?如果什么都不争,下一个挨刀的会不会是厉国?如果争,那一定是了吧……?”
其实他说的这些,拓跋信又岂会真的不懂?可一来如今朝中自己仗着老脸上下周旋,厉王相对还不难应付,边军中的将领也可以暂时晾着他们,问题是那几个年轻气盛的王爷实在不好劝服。
二来以一国来讲,皇帝聚“义旗”召集诸国,于情于理至少这明处面子总不能不给吧?眼下拓跋信自己其实早就焦头烂额了,上次是借舒韵颖的威望暂时压下了朝中情绪,但如今他又突然臭名昭著了,这锅粥着实变得更浓更浆,实在和不开了!
而实际上身为一国宰相,就目前的局势拓跋信自己心里并非毫无盘算。而思来想去,大致能得出的结论也确实几乎与拓跋山河所言如出一辙。
并且更关键的还是如果真把瀚国给逼急了,再转头倾向背后的万妖宫和西域城邦……。甚至就眼下来看,一个杀生堂就足以让人不得不仔细几分了。
离国那边起码目前没有月神教会帮忙的消息,可人家好歹也拿了半个渝国。天师宫,他们可是从来不掺和人间纷争的。而自己厉国,这位伯父摆明是指望不上的。
甚至于之前说的都还太远,就最近的方面来看,厉国如果要进兵瀚国,必然要经过草原。可那帮神出鬼没的金国骑兵,难道是好对付的?
其实从各方面讲,皇帝确实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之前打渝国和靖海,别管怎么都没算厉国一份。如今大瀚国,的确可以说是因为地理的原因。可恰恰因为地理位置,这一战打成什么样,厉国也不会有多实际的收获。说到底,这件事厉国就是不该掺和。
看着拓跋信一脸变颜变色,拓跋山河轻叹口气道:“哎!信子!其实呢,仗无论你想不想打,现在都是避不开的。可关键是你心里得有数,到底是跟谁打?像这种白白损兵折将,捞不着好处的仗,还不如进山打鸟去呢。何况如果厉国真发兵,和大曜边界可就空了……”
“伯父所言小侄明白,但现在军中群情汹涌,实在是压不下去了。”
“我就说你这宰相五十多年白干,兵权在你手上,怎么打这一仗不是你说了算?你难不成是摆设?是死人……”
“伯父息怒……!您是说……”
“欸!我可什么都没说,只不过既然都是你安排,反正出兵了,面子给了,可怎么打仗你总不至于也听别人的吧?何况就算发兵,自家门前难道就不能留人?总之,你当家作主,该硬气的地方,还是要坚持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