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齐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这是两万现金,我目前只能拿出这么多。”
苏娅菲拿起信封,打开封口,瞟了眼里面的钞票,之后嘴角轻轻一撇,“这是什么?封口费?赔偿金?会不会太少了点。”
陈家齐脸色一变,他看着苏娅菲,压抑着情绪解释说:“我知道你看不上这点钱,可我把你拉下水却错估了后果也是事实,补偿金我后续还会给你,但我目前真拿不出更多的钱。”
“你当初找上我,我并没有提出报酬或是补偿的要求,是因为我不愿意我们之间变成雇主与雇员的关系。我帮你,纯属自愿,你没逼我,也没任何人逼我,我对你……算了,现在不说这个。我比……南燕更了解你现在的处境,这点你不否认吧,所以在我面前,你根本不需要再顾全你的自尊心,做一些连我都看不下去的事情,家齐,你明白吗?”苏娅菲气短停下来,她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抓起信封塞到他手里。
陈家齐察觉到自己的手被苏娅菲握住时,像是被下了蛊一样浑身动弹不得,他羞愧地抬不起头来,餐桌的玻璃面上印出他和她的影子,交叠在一处,陌生而又紧密。
苏娅菲朝他身上靠过来,浓郁的香水味儿令他鼻子发痒,他朝旁边欠了欠身子。
“家齐,现在只有我能帮你了,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帮你渡过难关……”
原本是普普通通的一段话,可入了他的耳膜,进入脑子里却像是变成了魔音,这道魔音诱惑力惊人,处处散发着浓厚的黑暗气息,让徘徊在悬崖边的他禁不住就要跳进这个黑洞里,求得解脱……
“家齐……”他的耳畔热热的,心跳加速,仿佛回到了那个山雨欲来的夏日,他也是这样浑噩不觉地堕入深渊……
“别这样!”陈家齐忽然站了起来,苏娅菲被撞得身形摇晃,差点跌下椅子。
她的手肘被桌沿儿碰了一下,又酸又痛,可最难忍的还是他的反应。
她就那么招他讨厌,招他厌恶吗?哪怕她牺牲了那么多去帮他,他们之间也还是只有利益的联系,而非情感上的牵连。
苏娅菲双手抓着桌沿儿一点一点坐正。
“吃饭吧,菜都上了,不吃怪可惜的。”她指了指桌上的菜,拿起筷子,吃了口凉菜。
见陈家齐还杵在原地不动,苏娅菲起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这下行了吧,离你远远的。”
陈家齐缓缓落座,拿起茶杯喝了口水,他移开视线,望着窗外。
一眼望不边的青黑色穹顶下是五光十色的人间烟火,映射在他的瞳仁里,就幻化成忽明忽暗的微光,这点点微光,浮于表面,始终无法成功汇聚在一起……
外国语高中陆续开学。
高二开学比高一和高三年级晚了几天,可报到时的热度却丝毫不减。
由于牵扯到文理分班结果,学生都需到高二教学楼门前的布告栏查看自己所在班级才能入班报到。寝室也是按照班级名单重新分配,宿舍楼前张贴有具体名单和宿舍号。
按照惯例,学校门前有学生志愿者做引导工作,他们会帮忙搬行李,并告知学生具体报到事宜。
“北北,我在322,找到你了吗?你住哪间宿舍啊?”李木子挤到翘脚观望的南北身边。
“正在找啊。”南北抻着脖子左右搜寻着名单上密密麻麻的人名。
终于,她的目光在最后一张名单上停下来。
找到了。
她转过头,拉着木子的胳膊,“出去吧。”
“找到了?在哪儿呢?你们卫星班的女生都在第一张纸上,我怎么没看见你啊!”李木子勾着头还想看。
“找到啦,别看啦。”南北拽着木子走出人群。
女生宿舍楼下挤满了前来送孩子入学的家长,他们守着一大堆行李,或翘首企盼,或拉着孩子的手切切叮咛。
四周乱哄哄的,到处是人,到处都是人声。
李木子指着宿舍入口,“他们在那儿!”
李和光正恳求宿管阿姨允许他上楼送行李,宿管阿姨坚持原则,坚决不同意。
“家长不能上去!行李多的同学一点一点搬,实在不行有志愿者,孩子有手有脚,锻炼锻炼没坏处!再说了我让你上去了,其他家长该有意见了!”
“退后,都退后啊,家长不能进!”
李和光知道这种情况下多说无益,只好放弃。
“不行啊,宿管不让我们上去。”李和光找到妻子沙拉。
沙拉低头看看地上这大包小包的行李,不由得一阵头疼:“这俩小祖宗能愿意吗?”
“那有啥办法,学校新规定,就让她们自己搬吧,实在搬不动就找同学帮忙。”李和光说。
“搬上去不是问题,关键是安置它们!就你那五体不勤,六谷不分的懒闺女,你让她铺床,她能把垫身底儿的褥子当被子盖身上去,你信不信!”沙拉扶着额头感慨。
李和光也是深有同感。
“咱家木子好说,主要还是北北,她娇养惯了,以前开学安置宿舍,家齐和南燕事无巨细,什么心都替北北操到了,就怕北北受一点委屈,可是现在事情来了个大转弯,今天南燕和陈家齐非但一个没来,还不允许我们上楼去帮忙,那待会儿北北怎么办,她可什么都不会啊。”沙拉忧心忡忡地说。
李和光还没说话,“妈!”李木子拉着南北跑了过来。
“找到宿舍号了?”沙拉问南北。
南北点点头,“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