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真人沉吟了片刻,道:“莫非这股贼军已经暗中与荆州的绿林军勾结了起来?截断长江,是为了截断我教荆州之兵与扬州的联系?”
刘刀儿闻言,面色一变,随后迟疑着道:“这该怎么办?我军目前主力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这里攻打泗州城,一部分防备着王丰,余下的除了镇守各城之外,只怕是抽不出多少兵力来镇压八字军了!”
云梦天女道:“抽不出人来也得抽!荆州那边激战正酣,若是后援不济,恐怕很难得胜!倘若荆州那边败了,不但我们要损失一大批精兵猛将,而且也同时便输了与王丰的约定。到了那时,王丰二十万大军从东海、扬州府、徐州三面杀来,八字军又在内部生乱,我教好不容易打下的这点基业恐怕转眼之间就要化作泡影了。”
刘刀儿闻言,顿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然,这并不是刘刀儿眼光不行,只是人都是自私的,如今教中让王小波领兵攻打荆州,分明就是有意让王小波取代自己。
但若是王小波在荆州败了,那自己的地位岂不就是稳如泰山了!这是刘刀儿刚刚的真实想法,但之后被云梦天女的很对。当下沉默了片刻,这才道:“圣女所言极是,不过我说的也是实情。如今扬州兵力的确略显不足,若要尽快剿灭八字军,除非我们从泗州城下撤军,要不然便只能从金陵、镇江、杭州等地调兵。但这样一来,我军防备王丰的兵力就很薄弱了。”
云梦天女道:“若是别无良策,便从镇江、杭州调兵也无不可。王丰身为修士,不会轻易毁约。便是东面的兵力薄弱一些,想来也无伤大雅。”
刘刀儿道:“圣女未免太高看王丰了。王丰或许会碍于约定,不主动出兵。却难保其麾下将领不会擅自行动。尤其是王丰长年在海上,这陆上的兵马,比如于乘龙的兵,甚或是原属扬州,后来才败归王丰的潘云龙、赵江等人,只怕那王丰的话未必一定好使。况且那王丰内心里也未尝没有巴望着我们失败的想法。一旦我们露出了破绽,他自己不好出手,也有可能暗示麾下将领自行出兵。等到木已成舟,我们损兵失地,再去质问他时,他便以不知情为由搪塞过去,我们又能拿他怎么样?”
云梦天女闻言,沉吟了片刻,道:“保持各处最低限度的守卫力量,还能抽出多少兵马来?”
刘刀儿略微盘算了一下,道:“最多两万七千人。”
云梦天女顿时笑道:“两万七千精兵还不能击溃三四万贼军?”
刘刀儿道:“所谓精兵和贼军,无非是装备和训练的差别。但这八字军的背后若真是潘刺史在指挥,那么他们的训练水平定然不会太低。而他们在攻破我湖口水师大营,并拿下九江等城池之后,装备的军械也定然焕然一新,与我们不相上下了。换言之,这支八字军是切切不能以普通贼军的标准来衡量的。”
云梦天女道:“那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若真的还不行,本座便上禀教主,提请动用教中刻意存留的那批红莲狱箭。本座便不信,那潘刺史坐拥整个扬州的时候尚且被我教打得落花流水,如今沦为贼寇,反倒还能翻天了不成?”
刘刀儿闻言,点了点头,道:“若能有充足的红莲狱箭,那自然无往而不利。”
云梦天女道:“你立即调集兵马,本座这就去找教主,请求调拨红莲狱箭。”
众人计议定,当即分头行动。三日之后,从扬州各处抽调的二万七千大军开始朝着芜湖进发,集结之后,在白莲教二护法渺目头陀的率领下,直扑九江。
这二万七千兵马之中,包括了七千精锐的长江水师,其余二万人则都是步军。
当然,江南之地,人多识得水性,都能操弄舟船,这二万步军其实上到船上,稍加整训,便都是合格的水师。
渺目头陀施展道法,催动船只快行,当日抵达了九江附近的江面,正欲要靠岸建立营寨,就见上游冲出一支水师,朝着自己的船队直扑过来。渺目头陀急令水师上前迎战。
来的正是八字军的水师,其中一部分是招降的原湖口水师,其余都是鄱阳湖上的水匪,精熟水性,如今驾驶的又是缴获的精良战船,从上游冲下,势如破竹。双方战了片刻,白莲教的水师居然落入了下风。
渺目头陀性情凶残,眼见自家水师战败,如何能忍?当即亲自领兵上前,与八字军交战。
那渺目头陀自然不会直接出手杀伤八字军的将士,只对着八字军的战船大喝一声,顿时宛如平地惊雷,将满船的八字军将士都震得头晕眼花,再无力作战,因此被白莲教的兵马跳过传来,尽皆绑缚,夺了船去。
八字军的士卒眼见渺目头陀如此厉害,不敢恋战,当即在领兵大将的指挥下调转船头,往上游去了。
渺目头陀如何肯舍?当即领兵追杀。
九江这一段江面是因为奔腾的长江到了这里,被江心的沙洲小岛分为九道,如同是九条江一般,故称九江。如今随着时间推移,江面不断收窄,九条大江并行的胜景已经看不到了,但江心却仍旧又几处沙洲尚未完全被江水淹没,暗流纵横,水文情况十分复杂。
八字军的水师之中,有许多原是白莲教的湖口水师,而白莲教的湖口水师则有许多是原本朝廷的水师,一直在这一段江面活动,对水情十分熟悉。八字军的水师在前东拐西拐,很快进入了一段十分复杂的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