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闲的时候,村里的人大多五点就吃晚饭,然后,就在晒谷场或自家院子里纳凉。
不过,林爷爷和林二爷两人,大多时间里,都是在自家院子里纳凉的。今晚,也不例外。
只是,听到院外传来的脚步声时,两老是下意识地以为在外面和小伙伴玩的林浩轩回来了,心里还挺诧异的。
毕竟,男娃嘛,再如何地性格内敛,也不可能乖巧又懂事地在家里待上一整天。而,往常,林浩轩往往在外面玩到十点,才会满头大汗地跑回家。
当然,这是在有林二爷坐镇的前提下。
一旦林二爷离开,三五天甚至十天半个月地不在老家,那么,就算林爷爷出门喊人,林浩轩也不会乖乖地回家。
十次中,一半以上的时间里,他都是睡在小伙伴家里,剩下一小半时间里,才是因为小伙伴家里有客人来了,或者身体不舒服了,不得不回家住的。
有一个词,用来形容他,再恰当不过——不着家!
那么,现在,才几点?
不到六点!
别说知晓林浩轩本性的林爷爷,就连坐在躺椅里,微眯双眼,吹着晚风,听着戏曲的林二爷都掀了掀眼皮。
下一刻,两老齐齐愣住了。
“爷爷,二爷,我和宇儿来看你们啦!”
林初夏从林浩宇怀里揪出那个行李袋,打开拉链,就一样样地往外掏东西,很快,就将两老面前的矮桌堆满了。
“爷爷,这些是你的,这些是二爷的……”
最后,才拿出一套秋装和睡衣,笑着说:“这是给轩儿的,因为我很久没见到轩儿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多高多胖,但,衣服做大或做小了,其实都不太好,所以,我就先比照着宇儿的尺寸,缩小了几公分,做了两套衣服。”
说到这儿时,林初夏特意顿了顿,往屋内喊道:“轩儿?轩儿?!出来试衣服!”
“别喊了,他没在家。”
林爷爷摆摆手,心里却忍不住地生出许多感慨来:老话说的对,女儿是父母最贴心的小棉袄。
只可惜,他这辈子,连儿子的福都没享到,就更不用说早早就嫁到市里,一年到头也不回家一趟的闺女了。然而,他这颗被残酷现实伤透了,凉了几十年的心,却突然就等来了孙女儿的孝顺……
只是,一想到林浩轩,林爷爷就又忍不住窝火:“也不知道他咋回事,以前虽然成绩不好,但还挺听话的,现在,隔三差五就在学校里打架,还敢跟老师顶嘴……”
林初夏眨眨眼,并未错过那一瞬间,林爷爷脸上流露出来的“恨铁不成钢”,心思转了几转,立刻就明白了:说到底,三房家的林浩轩,也是他们这一代中唯一一个从哇哇大哭的婴儿时期,就被养在林爷爷身旁的。
整整十一年,不分寒暑,含辛茹苦,虽顶着“爷爷”的身份,却又做爸来又做妈,将林浩轩的事情全全包办了。
都说养条狗,养久了,都有感情,就更不用说,养一个大活人了。
这种情况下,就算林初夏再如何地巧言令色,不,应该说是舌灿莲花,想要抹掉林浩轩在林爷爷心里那至高无上的地位,并取而代之,还真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做到的。
不过,对此,林初夏有着绝对的信心。
毕竟,现在,林爷爷才73岁!
前世,林爷爷无病无灾地活到了84岁!
若非,某天起床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又因为多年的老农思想,而没当回事,别说活成百岁老人,再活个十年,那绝对是没问题的!
这样想着的同时,林初夏就将衣服叠好,放回桌上,并推到林爷爷面前:“等轩儿回来了,让他试试,不合身的话,就找乡上做衣服的林叔修一下。”
接着,林初夏又轻车熟路般地宽慰起林爷爷来:“爷爷,男孩子嘛,小的时候,不懂事,都很调皮捣蛋的,就像宇儿,你是不知道,他从小到大有多调皮……”
“劈里啪啦”地说了一长串例子后,林初夏才摇头,叹气地补充:“就是现在,都13岁的半大小子了,还每天放学后,就跟着隔壁家的小孩子跑到山上去疯玩……”
“上课不认真听,下课不做作业,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就抓瞎,拿着三四十分的成绩单回来找我爸签字。你不知道,我爸当时叫一个火,解下皮带就抽他……”
林浩宇:“……”当着他的面,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揭他的短,人和人之前最基本的信任和情谊呢?被汪吃了吗?
然而,他敢出声反驳,甚至抗议吗?
不敢。
如果,单单,只是林爷爷一个人在的话,那么,他还真会本着“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心态,拍案而起,和林初夏争辩个输赢。
然而,现在,旁边还坐着林二爷呢!
他这样的小人物,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是不敢和林二爷对上的。
没办法,谁让林二爷不张嘴则矣,一旦张嘴,那毒汁就会到处喷,真正的全方位,无差别式的攻击。而,每一个被喷到的人,那是分分钟就能体会到“碎了一地的玻璃心”的感觉。
如果,单单,只他一个人到还好,反正,这么多年下来,再难听的话他都听过,早练就了一张皮糙肉厚的面皮,然而,别忘记了,林初夏还在呢!
谁知道,林二爷喷毒汁,喷到兴致高昂时,会不会将林初夏也拖下水?
毕竟,在他们这样的老人家眼里,“长姐如母”,那么,作为长姐的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