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今日站出来与董卓作对,势必很难得到董卓之后的信任,但如果我今日不站出来。
良心谴责的事情倒是小事。
关键是,朱儁亦或者天下的士人,会如何看他?
虽然他一直利用太学院学生对他的愤怒,从而得到董卓的信任。
但是这种愤怒,最好是有一个度的。
维持好一个度,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个度要是没有维持好,恐怕就不是口诛笔伐,而是直接来要他王允的老命了。
到那个时候
要是死在哪个小子手里,他王允奸臣的名声,算是一辈子都坐定了。
况且
他今日若是不站出来的话,朱儁那老小子会怎么看他?
说来说去
他王允自称自己是比狐狸还要狡猾的,但最终还是被这个朱儁算计过去了。
大智若愚,大智若愚啊!
王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也是起身了。
“也罢。”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便是与董卓作对而已,吕煜乃是我司徒府上的人,老夫不能不管。”
在雒阳,朝中诸公与吕煜关系最紧密的,不是朱儁,而是他王允。
要是王允不站出来说话,好像有点不对劲。
但是
他站出来了,便是说明他与吕煜有关系。
而吕煜乃是大汉忠臣。
他王允呢?
岂不是要受到董卓忌惮。
王允已经是想好后路了。
今日替吕煜站台之后,若吕煜能够存活下来,司徒府,吕煜是不能留的了。
“貂蝉,你便先去歇息罢。”
王允大跨步离开,貂蝉轻轻行礼,脸上露出非常欣喜的笑容。
有主人相助,吕郎的事情,应该是会迎刃而解的罢?
但是
作为女人,尤其是歌女这种身份的女人。
貂蝉对男人的心思揣度得很清楚明白。
王允虽然是要帮手,但是心中非常不情愿。
即便是吕郎被救下了,恐怕也与司徒府没有什么关系了。
想到此处,貂蝉脸色有些落寞,她看着天上的月亮,晶莹的缺月,与大地的雪白交相呼应,但却让人由心底里的感到一阵冷清。
她手指轻动,手中的古琴乐声随即而起。
如泣如诉,悄怆幽邃
钟情的姑娘,仿佛是要送别郎君,其中的不舍,直教人心碎。
此时。
太傅府。
朱儁已经是等在门口了。
太傅袁隗一身朝服,看着朱儁一身甲胄在身,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若非朱儁对他汝南袁氏有恩,加之朱儁再海内的人望少有人能够比拟。
不然
他汝南袁氏不至于过来帮忙的。
毕竟对他汝南袁氏来说,死掉的吕煜,比活着的吕煜作用更大。
“怎么?君侯还怕老夫不出来?”
“自然不是。”
朱儁裂开大嘴,笑着说道:“汝南袁氏的信用,我还是知晓的。”
话虽如此。
你这一直在我府外守着,可一点都不像是信任我的样子。
“朝中与我有关系的臣公,我都知会了一声,至于他们来不来,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了。”
你要我做的事,我做了。
不过
你的恩情不够让汝南袁氏消耗与朝中诸公的信用与恩情。
“太傅愿意通禀,我便感激不尽了,他们愿不愿意来,来不来,我都不会怪罪太傅,相反,我对太傅,自是有感激之情的。”
“也不必感激。”
袁隗紧紧的看着朱儁。
“君侯戎马半生,那吕煜不过是黄毛小子而已,何至于让君侯如此大动干戈。”
“敢在雒阳北郊寒衣节祭祀大典上呵斥董卓,这天下人中,有几人能够做到?”
袁隗自然是明白朱儁的意思。
但他还是说道:“若本初来了,不仅敢质问董卓,甚至还敢拔剑!”
“吕煜不仅拔剑,而且还杀人了。”
“这”
袁隗张了张嘴,表情有些难堪,他知道自己是举错例子了、只好有些尴尬的说道:“当日是朝堂之上,当着诸公的面,吕煜在祭祀大典上”
朱儁见袁隗下不来台,连忙给他个台阶下。
“袁本初乃是少年英雄,吕公明与之比较,确实要逊色许多。”
论起背景,论起经历,吕公明确实不是袁本初的对手。
但是论起才情,论起胆魄,在朱儁心中,吕煜甚至要胜过袁本初不少的。
当然
这种想法堆在心里面就好了。
他现在可是要袁隗帮手的。
“入宫罢。”
入宫,是为了面谏皇帝,但是在场的人每个都心知肚明。
董卓此时也在皇宫之中。
既是面谏皇帝,也是为了将董卓堵在皇宫里面。
一行人轰轰烈烈的,便朝着宫城的方向进发而去了。
随着袁隗的动作,原本黑沉沉的雒阳似乎是有了苏醒的征兆。
雒阳主干道上,周遭全是雒阳王公贵族居住的地方。
光禄勋荀爽、光禄大夫种拂、侍中崔烈、赵温、议郎蔡邕、郑泰
在袁隗动了之后,他们也动了起来。
奴仆,加之随行侍卫。
火把在黑夜中就像是一条条火蛇一般。
最终从各个角落汇聚,成为一条狰狞的火龙,盘踞在雒阳大道上。
而龙头,已经是在宫城门口了。
袁隗,以及朝中诸公的架势实在是太大了。
以至于城门口的守卫此时都不敢放行让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