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杏依依不舍,步履却是轻快活泼。
她回头了三次,才终于走了。
缘杏径自去见了爹娘,告诉他们,她决定答应中心天庭的亲事,另外,她一直以来倾慕的羽师兄,就是太子弦羽。
不出所料,两位狐君都是又惊又喜。
既高兴他们的杏儿与太子弦羽是两情相悦,不必再为九重天上中心天庭的这一场求亲苦恼,可想到缘杏这样孱弱纤细的肩膀,却要当九天太子的太子妃,挑起天庭的重任,又不免有一丝担心。
不过,缘杏此刻看起来是非常欢喜的,两位狐君也就暂且搁下这些日后的顾虑,先单纯地为女儿欣喜。
“这可是好事。”
女君喜悦之余,想到女儿一转眼就这么大了,也到了可以议亲订婚的年纪,不禁泛起一丝感慨的酸涩。
她轻轻抚过女儿的面容,说:“那可要快些通知中心天庭的仙官,让他们过来将之后的流程走了。然后,我们还得去趟中心天庭,见一见天帝天后才是。”
“娘,我邀请了师兄,让他在家中小住几日。现在,先让他留在茶室里了。”
“啊。”
狐女君呆了一呆,才恍然回神。
“那可真要好好招待才行。”
事情转变得太快,难免让人手忙脚乱。
好在两位狐君都不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等反应过来,依然安排得井井有条。
中心天庭的仙官们迅速收到了这个值得贺喜的消息,又赶来天狐宫,同时,还带来了天帝与天后喜气洋溢的手谕。
所有人一团庆贺之气。
当晚,狐君们设席招待太子弦羽。
因为是天狐宫的家席,场面并不算多么隆重。弦羽亦十分友善地去掉了面上的仙光,以自己普通的姿态与众人相处。
仙侍仙娥们从未见过真正的天庭太子,难免好奇,时不时找机会来周围远远地偷看他一眼,但又怕太露痕迹失了礼节,也不知看没看清,就连忙飞快地走掉。
过一会儿,又换一拨人来。
狐女君与狐男君,亦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太子弦羽的一举一动。
弦羽谦逊温和、风度翩翩,很容易就赢得了两位狐君的好感。他与男君也颇谈得来,不多时,倒像是已与男君建立了不错的友谊。
“夫君他当年,也是上古九尾狐中的贵公子。”
女君小酌两杯,开了话匣子,问询了许多关于弦羽的事,也聊起自己与男君当年。
“能言善辩,矜贵优雅,曾经舌战千人,不费一兵一卒,劝降百万妖军。那时,他看着斯文有礼,其实心里高傲极了,就连我这个公主,都不太放在眼里。”
被点名的男君弯眸而笑,看起来谦逊矜持,当年锋利的锋芒锐意已随着岁月化为柔和的流水,但他身后绒扇似的雍容九尾,仍然透着一丝女君口中的华美贵气。
他对弦羽道:“往事不必多提。杏儿是我与夫人视若明珠的女儿,你知道,她身体不是太好,经不起磋磨,但心性坚韧,品质纯净。你虽是天庭太子,但杏儿亦是我们夫妻的珍宝爱女,请务必真心待她,凡事莫要意气用事,记得珍惜眼前年华。”
“是。”
弦羽沉声,说得颇为郑重。
所有人都对缘杏的师兄就是太子弦羽表现得颇为惊异,唯有缘正表现得平平淡淡。
他当初其实并未那么切实地推断出公子羽就是太子弦羽,但如今真相揭开,也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没有那么吃惊。
只是看着不远处沉浸在幸福中的妹妹,缘正眸色微露忧色。
虽然说这是缘杏自己的决定,缘杏也说自己做好了准备,但想到妹妹纤弱的身体,还有未来可能要面对的荆棘,缘正还是不禁垂眸,但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
一顿饭结束,宾主尽欢。
缘杏和弦羽在散席以后,没有各自回屋,而是又凑到一起,在星空下散步。
夜已经深了,可今日时光却很长,让人不去想那些烦心事,只想让时间这样持续下去,永远不要结束。
缘杏扯着羽师兄的袖子,与他在天狐宫的花园里行走。
弦羽的龙鳞,已经被缘杏串好,挂在脖子上,莹莹发亮,十分好看。
缘杏摸了摸龙鳞,心中满是甜蜜。
她略一思索,忽然道:“师兄,你稍微等我一下!”
说着,缘杏往前跑了两步,晃出自己的九条狐尾。
她搂着自己的尾巴挑了挑,然后以仙风为刀,划了一下,从尾巴尖上削下一簇漂亮的狐狸毛。
缘杏又在身上找了找,没有找到合适的容器,就从袖中摸出笔墨,随手画了一个小香囊,将狐狸毛放进去,捏着跑回来,递给羽师兄,道:“这个给你。”
说着,缘杏又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我不是拔的,只是削下来。这个香袋虽然是临时画出来的,但保存几年应该没有问题……只是还是有些不可靠,等明天,我找一个可靠一点的给师兄。”
公子羽从看到缘杏揪自己的尾巴毛,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心头温热,看着缘杏递过来的香袋,胸口甜意难以言表。
对龙来说,这无疑是自己赠出了龙鳞以后,又被对方羞涩地回赠了鳞片,有谁能不高兴呢?
许久,他将香袋接过,小心翼翼地珍爱捏在手上,笑道:“好,谢谢师妹。”
他说:“我会始终戴在身上,再不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