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宫,一处别苑中。
大皇子刘桓,难得一见地在下棋。
周围安静到了极点,茶是刚刚端上来的,白雾在还有些寒冷的天气里袅袅升起。
刘桓眉头紧皱。
这已经是第七局了,前六局,他都输给了对手。
这一句,他痛定思痛,好不容易和对方厮杀了个胜负难分,但是现在棋局又一次化作了僵局。
这一子,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再下。
而在他的对面,蓝袍小太监嘴角带着微笑。
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满意。
过去了几天,但是眼前这个桀骜不驯的大殿下,终于逐渐认清了自己,听得进去一些话语。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比如现在,虽然对方的弈棋水平低到让他很不屑,但经过几番教导,对方已经能够深入思考很多了。
他不只是来帮助刘桓,在某种意义上,更像是刘桓的老师。
但是,他却是如此的年轻。
“有了!”
刘桓眼前一亮,他终于想到了一招好棋,黑子落下,顿时,小太监的好大一片棋子,瞬间陷入了死路之中。
刘桓抬眼,长长松了一口气,得意地笑道:“沈幽,这一次,你可算是输了吧?”
小太监沈幽的眼中,闪过一抹叹息之色,教导之路漫漫啊。
他捻起一颗棋子,轻轻放下,道:“殿下,您看看,现在我还是输了么?”
刘桓低头看去,瞬间嘴角的笑意全然消失了,眼中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道:“这怎么可能!”
他抬眼看向沈幽,眼中带着一抹不平的愤色,道:“你设计害我!”
他明白了,他苦思冥想看出的“破绽”“妙棋”居然是对方给他设下的圈套。
他落子之后,自以为胜利,其实已经一败涂地了。
沈幽摇摇头,道:“殿下,并非是奴才害了你,而是您自己,没有战胜自己。”
“你可知道,贪功冒进,是对棋的大忌!”
“当你起了贪婪之心的时候,你的理智,就已经处于弱势了。”
“无论是对弈,还是对战,最重要的就是克制自己,克制自己,才能克制敌人。”
“请殿下谨记。”
他很平静。
刘桓的脸色却是更加难看。
“扑凌凌——”就在此时,一只黑鸽却是从外面飞来,扑动翅膀,直接落在了沈幽的肩膀上。
沈幽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道:“殿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让您头疼的那个扬州屠夫,现在应该已经化作尸体一具了。”
闻言,刘桓脸上露出了大喜之色,道:“快打开看看,如果真把李凡给杀了,我赏你万金!”
他十分急切!李凡,这两个字已经成为他的噩梦太久了。
挥之不去。
沈幽微微一笑,他将信封拆开,但是,刚看到信上的内容,他的脸色却是陡然一变,失声道:“不可能!”
“怎么了?
是不是出事了,李凡……是不是没有死?”
刘桓脸色更加焦急。
沈幽脸色铁青,眼中一时间,充满了不甘、不解的神色!“是的,我派去杀李凡的人死了。”
“李凡和安阳公主,现在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但是,他们肯定没有死!”
闻言,刘桓整个人都是泄气了,软坐在了椅子上,没好气地看着沈幽道:“你自己说的,不能贪功冒进,结果呢?
这次又在李凡手中折损了一员大将!”
沈幽的脸色阴沉,道:“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可怕的是,一击不中,李凡必然警觉,而且,只怕是圣上那边,都会有反应的。”
闻言,刘桓脸上也是发憷!他急忙道:“那怎么办?
你快想想啊,这回如何是好?
!”
沈幽沉默了很久很久,才道:“我低估李凡了。”
“他的确是个妖孽。”
闻言,刘桓气不打一处来,道:“这还用你说?
若非是棘手之人,母后用得着派你来么?”
沈幽忽然抬眼,冷冰地看了刘桓一眼。
不知怎地,这一眼,却是让刘桓心中一颤。
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他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凡,早晚都要死的。”
“遇到这样的对手,才更有意思些。”
沈幽的脸上,是如此的冷漠,眼中杀机毕现,“我会赐予他一个死局的!”
……过了山林茂盛的正岳郡,李凡等人已经抵达羲京城外。
夕阳带着一抹温热,洒在他们的身上,将几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面对古老的羲京城墙,李凡注视着那些古老斑驳的痕迹。
城高百尺,但是,却布满了刀痕箭孔,火烧烟熏之迹。
二十六年前,就是在这里,那个安于太平的泰安大帝,面对胡人铁骑绕城,惊慌失措。
满朝公卿文武,守不住一座坚城。
“很宏伟,是么?”
李凡旁边,安阳公主看着夕阳中的帝城,美眸中似乎也有无限的感慨,道:“你可知道,在二十六年前的破城一战中,羲京之中,绝非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李凡侧目,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羲京叶氏,你可曾听过?”
她看向李凡,虽然笑着,但是眼中却带着一抹伤感,在夕阳下,有种别样的美丽。
“羲京叶氏,在二十多年前,是羲京最著名的家族之一。
叶家祖上,曾任宰相,传家数代,大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