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寒冷。
大街小巷上,随处可见的百姓,都已经是穿上了厚厚的棉袄,来往的朝中权贵的马车车帘,更是将夏日里的蚕纱换成了貂锦。
华贵的马车来来往往,不断停在了皇城之外。
一个个大人物,朝着宫中去。
……惕心殿,天子寝宫中。
“圣上,百官已经等您很久了。”
太监小秦子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而那边,当今天子却是将那些奏折看了又一遍。
……这么冷的天气,万岁爷本该好好睡个觉的,又是扬州那边的事情……小秦子不禁想着。
而且,事情貌似和上次万岁爷钦定的一个小县令有关……一个小县令,为什么这么能闹腾?
让圣上都为之伤神呢……小秦子不懂,只是对那小县令,实在没有半分好感。
“让他们等着,文败山呢?”
建业大帝却是淡淡开口。
他话音刚落,殿外一个声音就已经传来:“圣上,臣来了。”
文败山终于走了进来。
“消息,你都知道了?”
建业大帝淡淡开口。
文败山苦笑了一声,道:“知道了。”
“什么感觉?”
“既觉意外,也觉在意料中。”
建业大帝道:“哦?”
文败山苦笑道:“那小子不只是个才子,还是个十足的疯子,只要给他足够的理由,莫说只是这千人,让他杀再多人,他都会做的。”
建业大帝笑了笑,“也是,不是疯子,怎敢令你断指?”
“不过,让一个小小县令,杀了堂堂郡丞,以及近千人……无论什么理由,都像是一个酷吏。”
酷吏。
文败山沉默,对他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一向不愿意过多去揣测。
“朕本想着,等林见深的奏折看看,但他片羽未至,时至今日,朕怎么着,也得出面去看看了。”
建业大帝叹息了一声,道:“随朕去知耻殿吧,孙仲弗那厮,怕是要吃人了。”
建业大帝起身。
文败山却是心中微微一沉,李凡这次真的捅破了天,就算天子曾经喜欢李凡的文章,也不可能因此就保下李凡……而且,他深深明白,皇帝也绝对不是会为了一己私爱,毁了国法根基的昏君!哪怕李凡才力惊世,犯了重罪,照杀不误!他只能跟着皇帝,移步前往知耻殿。
知耻殿中,此刻百官聚集!“圣上怎么还没有来啊?
咱们的奏折,已经上了三四天了!”
“对啊,这么一个小小县令,为何圣上这般犹豫?
证据确凿,直接就是死刑、凌迟啊!”
“也许是因为牵涉到护国大将军?
毕竟,据说前线将有刀兵之争,还得倚重之。”
百官纷纷开口,议论不已。
在左手的一列,乃是文官,为首的乃是一个五六十岁的男子,身着紫色官服,官府上绣着仙鹤补子,神色淡然,似乎对百官议论充耳不闻,纵然旁边偶尔有官员问其意见,他也只是含笑不答。
此人,赫然便是当朝右相,李温!而在右手的一列,乃是武将,为首一人着蓝色武官服,胸前补子,乃是狮子图案,他显得高大魁梧,脸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
大羲卫将军,也是朝中的主和派大将——段从戎。
李温为文官之首,而段从戎加上远在扬州的赵南堂,则是自武天孤死后,大羲国硕果仅存的两位大将。
“段将军,李凡区区一个小县令,官止九品,却能擅杀千人,没有后台,是万万不可能的,放眼整个扬州,与他沾亲带故的,也就是赵南堂一人!”
这个时候,文官队伍中,却是一个中年官员走了出去,他脸色十分阴沉,眼中带着杀意,看向段从戎道:“赵南堂如此包庇亲眷,杀害官员黎庶,段将军乃军中战神,定然不能容他败坏军威啊!”
这文官面容,与孙仲霖有三分相似,他赫然便是当今天下闻名的孙仲弗。
临川孙仲弗,地狱阎罗王。
他这是赤裸裸的暗示。
段从戎乃是主和派,与主战派的赵南堂政见不一,所以,拉拢段从戎,一起发难,那自然是水到渠成的。
“这些,就不必孙大人提醒了。”
段从戎淡淡道了一句。
“圣上到!”
而这个时候,终于一声高呼传来。
瞬间,知耻殿中的窃窃私语声,瞬间安静下来,百官都是束手静等。
建业大帝,带着文败山走了上来。
建业大帝坐在了龙椅之上,而文败山则是归入文官队列之中。
“人来的这么齐,就为了一个县令,这真是朕平生仅见。”
建业大帝笑了一声,挥挥手道:“诸位爱卿,你们的奏折,朕都已经看了,说说吧。”
“启禀圣上!”
一个青年官员走出,他开口道:“李凡不过区区七品县令,居然敢如此造次,当为死罪!其死罪有三!”
“擅杀郡尉府所派将军甄耀嗣,以及县军士兵数百余,此死罪一!”
“夷灭正阳县四大家族三百余人,凌迟临川郡少年十余人,不报郡守府、直隶府、刑部、天子,此死罪二!”
“犯上作乱,私自审判郡丞孙仲绩,且对孙仲绩擅自施加酷刑至死,此死罪三!”
他疾声大呼,道:“有此三罪,罪大恶极,罄竹难书!圣上,臣请奏,逆贼李凡及其同党,应立即按律捉拿,重刑以待,以正国法!”
声震大殿!这青年乃是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