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吐了下舌头,微微红着脸不说话了。
虽然陆川和茜茜是第一次见面,谭鸣和郝帅也是今天才正式认识,但这顿晚饭吃的还算舒服自在,也挺尽兴。
每个人都喝了酒。
几个男生喝的尤其多。
到后来郝帅和谭鸣都开始大着舌头胡言乱语一通,结果双双不小心把陆川和江野最想瞒对方的事抖了出来。
谭鸣醉了吧唧地对郝帅说:“川儿有次给我打电话,一直叫我野哥,他在电话里一直嘟囔着把我喊成了野哥。”
“我吧,我就问他,‘你是不是喝多了?’,我说我是坛子啊,我是谭鸣啊川儿,不是野哥。你知道么……”
“谭鸣!”陆川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喊谭鸣,除非真的介意了。
但是现在谭鸣并不理陆川,醉了的人怎么可能听得进别人的话。
他就只管一股脑儿地往外说:“兄弟,你肯定不知道,我们川儿啊,在电话里哭的撕心裂肺,他说他难过,他觉得很自责,因闻丢了。”
“我他妈的!他四岁被送到这里来的时候都不哭不闹,那么安静,姥姥和果冻接连去世他都没有这么伤心过!他在电话里哭着跟我讲他想野哥,哭的像个小孩儿,可小时候的陆川才不会哭闹呢……”
谭鸣语无伦次地说着话,陆川烦地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脸色别别扭扭的。
江野抓住陆川的手,轻轻地摩挲,扭脸瞅着他染了红晕的脸。
不知道是因为被谭鸣揭老底而觉得不好意思还是因为喝了酒。
郝帅听完谭鸣的话,开始爆料江野,他还煞有介事地嘘了声,然后用很正常的音量对谭鸣说:“那我也悄悄告诉你一件事,你别告诉别人啊,不然瑶瑶知道我说出去了,会生气的!”“那个……野哥啊,两年前,好像是两年前的那个春节吧,听说川爷回国后一个人去了郊岛,就是我们高二的时候冬游的那个地方!野哥也去啦!”
江瑶瞪着郝帅,喊了他好几次,都无法让郝帅停下来。
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地听到郝帅说:“野哥偷偷地、偷偷地跟着川爷,那晚还背着川爷冒着大雪跑去医院,因为川爷病了……”
“野哥不让说,”郝帅把食指竖在嘴边,对谭鸣做了个手势,“嘘……保密啊。”
其他人:“……”
正被江野在桌下牵着手的陆川整个人都愣住。
野哥……去过郊岛。
所以他那次觉得自己做梦梦见了他,其实都不是梦?
全都是真的?!
陆川眼底掩不住震惊,盯着江野看,目光怔怔的。
江野低了下头,又若无其事地抬起来,看向陆川。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但眼中的情绪早已翻涌成涛。
这晚结束时,陆川和江野先帮忙把其他四个人送上出租车,然后才叫了代驾,回家。
虽然都喝了酒,可是他们的意识都还清醒。
江野现在的酒量早就和之前不同了。
车子被停在楼下的停车位,代驾师傅把车钥匙还给江野就离开了。
江野和陆川手牵手,站在楼前的路灯下。
陆川靠住灯柱,像是没骨头似的,姿态懒洋洋的。
江野垂眼看着他,低声问:“什么时候?”
陆川的脑子不太能转动,记不清是哪年,只知道是自己的生日,于是回道:“我生日那天。”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他又问,明显在努力地克制着快要爆发的情绪。
陆川的话语很轻,脱口后就飘散在空气中:“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江野的眼眸漆黑幽深,嗓音暗哑,“怕什么?”
陆川的眼眶酸胀泛热,声音微微哽:“什么都怕。”
我怕你过得不好。
又怕你过得太好。
我怕我忍不住联系了你,便再也不受控,像上瘾一般戒不掉。
更怕你给我第二次机会,而我没办法守护好,再一次让你难过。
我什么都怕。
最怕我会再带给你伤害。
江野往前挪了点,将耷拉着脑袋低垂着眉眼的陆川拥进怀里。
柔和的灯光浇在他们身上,给他们镀了一层浅薄的光晕,把他们一起笼罩住。
“别怕,”江野轻轻抚着陆川的后背,缓声安慰:“别怕,野哥在。”
陆川将脸埋进他的侧颈。
须臾,他闷闷的声音传进江野的耳朵里:“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那晚是你背着我去的医院?”
“我醒来后觉得这个梦太过真实,查手机没有和你的通话记录,问医生护士,他们都告诉我是店主送我到医院的,我甚至去了那家店求证,还是同样的答案。”
“没有一个人跟我说实话。”
也让我相信了我所感知到的你的存在,只是一场梦。
江野缓慢道:“因为你没有做好面对我的准备。”
因为,我怕让你为难。
陆川心里堵的难受。
明明此刻他就在身边,他就在眼前,就这么真实地拥抱着自己,他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过来的温度,带着些暖意。
可他还是觉得很难受。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就是难受。
让他急需寻找另一种方式缓解。
另一种比现在更真切更能让他觉得,“野哥就在这里,哪儿也不会去”的方式。
陆川抬脸,主动把唇凑过去给江野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