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盘声落,书房里屋突然没了声,刚还劈里啪啦的声音,像没存在过一般,思明起身从里面出来,随即出了门。
铭怡完全没料到思明在里屋坐着,等看见那人出来时,才慌得让了路,等人走后,还久久的盯着地板。其他的人到底是见惯了思明躲着铭怡的事,也不放在心上,仍思考着高进的事。
过了一会儿,马斌终于从软塌上起来,将销远与铭新也赶了出去,只留下铭怡一人在屋里。
“那么多事,你为什么都不来与我说,你明明知道我答应过你爹。”没外人在时,马斌终于将情绪放了出来,有忧虑,也有责怪。
铭怡勉强笑了笑,从衣袖里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轻飘飘的说道,“都是些小事,那值得都来劳烦大伯。”
“小事!你知道铭新多担心你吗?”
冷如冰窖的屋子里,铭怡脸上挂了泪,显得更冷了些,“这倒是我的不是了,连累了他,大伯有时间替我多宽慰他,我这个做姐姐的到底是不中用了,这些年身体越来越差了。”
马斌的话像是打在棉花上的拳头,徒自背了手在屋里踱步,过了许久,才终于说出了话,“你就非他不可吗?这白地城的男儿这么多,除了这个高进,还有那么多人也能过得,你非要这样作贱自己。”
铭怡眼中的泪更加止不住了,声音哽咽的说道,“哪又有什么区别,大伯你明知道一生许一人是执念,你偏偏不让我们。”
马斌抬起来的手终于放了下去,低沉的说道,“哪天我将高进叫来,把他远远的打发了出去,你与安安一起过,等我百年过后,随你们去哪里。”
话语未落,铭怡却突然发了疯的说道,“那我这些年做的事算什么,眼看着他真的走了,你才舍得放我,现在还来装什么善人。”
马斌没料到铭怡会这样发疯,又因自己理亏,也心疼这个半个女儿一般的侄女,更软着声音说道,“你不为销远想想,也为铭新想想,这茶园虽然算不得大,也怕有人惦记,他又有这手段,我不想在我之后这茶园就改了他姓。”
“说到底,你的眼里也只有这茶园,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铭怡终于擦了擦脸上的泪,又恢复了平静,“高进是你的女婿,你要怎么对他都行,送出去游学也好,放在家里游手好闲也好,你当初不也说,他不会念我的这几分银钱,这倒是对了。这几年,我也给安安留了些银子,以后有个三长两短的,就把安安放在铭新膝下,我也安息一些。”
铭怡作势要走,手扶在门上,回过头说道,“大伯,你要真心疼我,以后就不要再让他替我办事了,高进不配用他来敲打。对了,大伯,铭新来说高进夜不归宿的事了吧,却没告诉你原因,与他把酒言欢的就是周家人请来的那个名角儿,叫郭青莲来着。这次到没花钱,就是花了一个茶商。”铭怡说着,笑着离开了,仍像来时那样一步一颤。
砰!茶杯碎了的声音,引起了销远的注意,立马赶去了书房里,只看着父亲一人在屋里坐着,旁边地上正是碎了的茶杯。
“不错!不错!”马斌的话里到底只有这两句话,连思明再进来也未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