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这寒冷来说,行人手臂上的伤更是骇人,满手的血污已经发黑,伤口处也仅仅是简单包扎了一下,一有磕碰,又有鲜红的血流出来。
思明从白地城出来已有半个月之久,开始的路还算平稳。到了第五天,却突然遭了埋伏,一群不知道是从那里来的骑马人,不由分说,便要取思明两人性命。
思明有些功夫,好歹还能自保,翻滚出马车后,与那些人拼杀一番,只可惜那马车夫倒运,当时便毙命在那里,思明手臂上的伤,也是那时想要去救他时被砍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思明才从一人手中抢了匹马,飞奔而逃,日以继夜逃到了这荒无人烟的村子里,又赶上了下雪,不得不滞留在这儿。
天越渐的冷了,思明拖着左手,往火堆里再加了些干柴火,让火烧得更旺些。马背上的干粮已没有了,来时的行李也丢在马车上,思明不得不盘算如何去往有余粮的人家。
自那日被人追着,逃进了小路,思明便离去铜安的大路越来越远,这两天虽也在努力的往回走,但又不敢太接近大路,生怕那一行人还在找自己,那时可再也没有什么能抵抗之力了。
等风雪再小些时候,思明又牵了马继续上路,一路上白雪茫茫,看不见有行人赶路,也看不见炊烟袅袅。前几天被人追着的时候,思明还有些慌忙,这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地只剩一人时,又觉得寂寥难忍。
再沿着小路往前走了二三里,上了一条大路,仍没有人影,思明走得累了,又爬上了马,手臂隐隐作痛,肚子又没有食物撑着,只得趴在马背上,仍由它往前走,一路上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觉得有马蹄声来。
思明已独行了许多天,早已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等那马蹄声在思明身边停下时,也并未察觉,半睁着眼,看了看那个拍自己脸的女子,痴痴笑道,“原来是你,入我梦中。”
女子只看见思明张嘴,在嗫嚅着什么,却一点也未听清他的话,见他嘴唇干渴,又叫手下拿来水壶,想往思明嘴里灌一些,却灌不进去。
四处又没有一个能让他歇息的地方,女子也急了,吩咐人把他扶了下来,靠在自己身上勉强喂些水。兴许是许久没有喝过水了,意识模糊的思明,却丝毫没有抗拒,咕噜的喝了起来。
等到半壶水下肚,思明才有些清醒,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又闭眼说道,“我还真是在梦里。”
这话,女子倒是听清了,见人也有了意识,也不客气,狠狠的在思明的脸上捏了一把,大声说道,“这下,你再觉得在梦里么”
思明手臂上的痛,远比被捏脸痛得多了,也不觉得什么,仍靠在女子身上,闭着眼歇息。
往常的思明可不是这个反应,女子也慌了,又要去晃思明时,一眼看见了他手臂上的伤,又摸了摸身上的衣裳,却还是单衣,脸上的温度也比自己烫了几度。
女子暗自懊恼,都怪自己一时忘乎所以,才没注意到这些事,叫人拿来披风给思明裹上,又换了匹马驮着思明,一行人继续往北行去。
风雪路上,一行人越往前走,路越渐黑了,直到黑雾完全笼罩了整个天空,才有一丝丝闪烁着的灯光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