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在陌生城市无处可去,独自一人又容易心生孤寂。
人都会害怕孤单,特别是对上了年纪,曾经儿孙满堂的人而言。
这会的自己是两辈子合一块、年轻与年老相结合的思维加情绪,当孤寂感上来时,自然也会不会舒服。
看到和平饭店,这就知道有个地方能让自己消遣一下,免得滋生太多负面情绪。
这会的外滩就有人行道与行车道之间的隔离栏,虽然没几辆车,行人也极少,但想随意停车那是不行的。
车子开到饭店门口,问清楚停车的地方。
停好车,走向饭店正门。
进大门没人阻拦,用一口带着点港味的普通话问里边的门童:“请问,酒吧往哪走?”
和平饭店有酒吧,还应该已经有了乐队演出。
上辈子与沪上的老战友们来过一趟,一帮老爷子组成的乐队,年纪最轻的都比自己大上一轮,其他几位甚至要大上二、三十岁!
自个那时候不时髦,但也能接受这类老上海的味道,觉得很有意思。
顺着指引到了酒吧门口,能听到里边飘出的淡淡爵士乐声。
比乐声更大的是门口的说话声,两名工作人员正在同个身材修长的连衣裙年轻女人说话。
沪上话交谈,全能听懂。
“对不起,同志,我们这只接待外宾,需要外宾证才能入场,而且门票和里边的消费也只能用外汇券。”
工作人员很有礼貌,没歧视的口气。看到这一幕,相伟荣心里叹了口气。
不是因为又碰到了类似在京城饭店的一幕,心里不舒服而叹气。
又不是要住在这必须看证件,就是到酒吧里喝两杯、听听音乐,自己有的是办法自自然然就进去。
自个是在感叹,这个世界实在太小了!
走上前,用粤语对那位似乎打算离开的年轻女人道:“你好,宫小姐,真巧,又遇上了。
对了,你的脚伤好些了吗?”
是宫雪。
全聚德一次,长城一次,没想在两个多月后的沪上,又碰上了。
宫雪这心里正有些不舒服和淡淡的怒气,前几天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暂时回了沪上。
电影厂的朋友说起,前段时间和平饭店居然恢复了解放前的爵士乐演奏,今天星期天,就想着来感受一下。
没想,被堵在门口不让进!
又是个只为外宾开放的地方,国人免进,宫雪这心里能舒服才怪了!
没辙,不让进就不进了呗,正打算离开,突然听到有人用粤语在同自己说话。
微微一转头...
活见鬼了!
三次了,两个月内三次,第一次就是没礼貌的陌生人遭遇,第二次倒了大霉时候的帮助,之后连着个不告而别。
离开京城到了老家,这都隔了一千多公里了,居然又碰上了!
“华夏这么大,人口近十亿,怎么到哪都会碰到他!”
心里惊奇,但反应还是快,微笑着用不怎么流利的粤语回道:“你好,没想到这么巧又能碰上。
上次还没来得及感谢,真不好意思!
我的伤好多了,上个月就能走了,医生说恢复得很好。
对了,您怎么来沪上了?”
你、您之间转换有序得体,是个会说话的。
“恢复得不错就好,这伤筋动骨得保养,不然万一留下陈伤很麻烦的。”
自个也微笑着道,顺便看了眼酒吧门口,又道:“来沪上办点事,听说里边的乐队表演很有味道,就过来看看。”
说着,转向两名工作人员,换成带着点港味的普通话道:“我说先生们,规定是规定,现实是现实。
这位是我的朋友,同我一起进去,没问题吧?”
说着,从兜里掏出自己的皮夹。
这种皮夹在内地没得卖,是舒辉等人送的男士款长皮夹,夏天直着塞西裤的深口袋里正好,或者干脆拿手上。
打开皮夹,两层的,其中一层里有几张人民币,但更显眼的是厚厚的一层外汇券。
取出一张递给其中一人,害得后者有些尴尬。
这门口的工作人员其实就是侍者,眼睛尖着呢。
穿红色连衣裙这位漂亮得不讲道理的女人是个电影演员,其中一人还看过她演的电影,就是忘了名字。
既然是电影演员,那百分百就是内地人,按照饭店规定,要是没外宾友人一道来,肯定不能进。
至于后来这位,长得比这些天热到买不到票的《庐山恋》里的男主角还帅气,而且一眼就感觉和普通人不一样。
气质不一样,发行不一样,这穿着更不一样。
沪上老牌子大酒店的侍者看人,解放前留下的传统,眼尖且毒!
欧米茄的表,还不是常见款式,不便宜;
上衣进口货,貌似还是个英国高档品牌;
皮夹进口,看不出哪国产的;
皮带也是进口的,法国高档货;
西裤的布料国内百分百没这样的,做工应该是高端裁缝的手艺;
皮鞋也不是国内有的款式,皮质非常高档!
总结:这人百分百不是内地人!
好吧,相伟荣的其它行头是全原装进口,至于西裤是走私的布料,老家崇仁镇大街上老裁缝的手艺。
那位老裁缝年轻时就是在这十里洋场学的裁缝手艺,当年闯荡沪上的剡县人多了去了。
混黑的、玩绑票的、当保镖的、干杀手的、唱越剧的...自然也有学裁缝的。
这条西裤的款式其实是解放前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