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玄霖在这个四皇子府里,简直就是进出随意,石青说完这话的时候,汤玄霖已经迈进了一只长腿,下一秒瞧见步桐,登时就给卡了一下,脚下踉跄差点被门框绊倒,把旁侧的石青给吓了一跳,惊呼去扶,
“汤大人小心!”
汤玄霖有些不自然地进门来,拱手问礼,
“见过四殿下,嫂夫人。”
季瑶如今越发爱笑,却是一副沉稳大气的模样,丝毫没有损到半分仪态,“玄霖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这般慌张?平日里可是被百人围攻都面不改色的骁勇呢,如今瞧见了阿桐,竟都站不稳了。”
石青在后面偷偷笑着,汤玄霖头更低,“嫂嫂莫要取笑我了。”
穆禾笙笑着吩咐石青,“来的刚好,快去给汤大人加座椅碗筷。”
步桐抬头,刚好跟汤玄霖试探性看过来的视线对撞,有些别扭地转头回来继续吃饭。
穆禾笙看着汤玄霖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忍不住一本正经地问着,“你们两,可是吵架了?”
“没有。”
“怎么会?”
步桐和汤玄霖异口同声。
穆禾笙这才放心点头,“阿桐方才还在问你的生平,我瞧着你们二人今日别扭的模样,还以为有了嫌隙呢。”
汤玄霖猛地抬头,“我的生平?”
步桐笑着,
“我想,从这个玄霖离开的地方,好好了解一下玄霖。”
汤玄霖的喉咙剧烈滚动了几下,神态模样变了几变,最后也只是沉默了去,穆禾笙笑得温朗,“阿桐这样想,很是对的,两个人在一起本该互相体谅、互相理解,这般才能长久。”
说罢穆禾笙同季瑶相视一笑,满是默契和信任,步桐突然有些恍惚,分不清眼前这两人是真的恩爱夫妻,还是因为一个共同的爱人这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穆禾笙看着汤玄霖埋头吃饭的模样,开口说道,“我倒记得,玄霖是自小在宫中长大的,直到我18岁在外建府,这才跟着我出宫做了管家。”
步桐点头,
“原来玄霖不是从外头投靠殿下的,可宫中宫人和宫女,皆是普通贵家的孩子,不知玄霖是哪家府上的,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
穆禾笙脸上的泰然顿时僵了一下,汤玄霖突然抬头来,神色凝重,
“从前因为宫内争权之事,我母家被连累,如今已然没什么人了。”
却也是不幸,不过步桐有了主意,也没再追问。
几人用过晚膳闲聊了一会儿,步桐和汤玄霖这才告辞,汤玄霖陪着步桐坐马车回府,终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
“桐儿,今日可是生我的气了?”
原来是担心这个。
步桐轻轻摇头,
“玄霖不必介怀,左右我们心意互通,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汤玄霖的一双墨眸快要滴下水来,在黑夜里闪闪灼人,
“桐儿,谢谢你。”
步桐伸手去对面摸索着,却被汤玄霖躲了一下,心里一沉,佯装看不清地胡乱摸了一会,这才终于“摸到”汤玄霖的手,温声说道,
“玄霖,既然这样,那我们两个之间,是不是不该有秘密?”
汤玄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嗯”了一声,“对。”
步桐这才开口,
“那玄霖,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汤玄霖还没说话,车外的春桃扬声唤着,“小姐,咱们到了。”
步桐轻快下车,
“玄霖,明日午后,我去东厂寻你。”
……
第二日一早,步桐以给后宫娘娘请安的理由同宫里戚贵妃递了拜帖,很快便有内官来接,步桐给那粉面红口的内官递过去一袋准备好的银两,笑得明媚娇俏,
“多谢大人,这点心意是孝敬公公的。”
小公公高兴得不行,立马接过去收起来,
“到底是郡主娘娘,这般心疼我们做下人的。”
步桐笑着上车,这人赶忙殷勤地上前来扶,“娘娘小心脚下。”
步桐坐好,笑着看那人,
“大人上来同坐便是,桐儿正好有事要请教大人。”
内官收了赏赐,自然能想到步桐有求于自己,顺势答应爬上了马车,待到马车缓缓行进,这才满脸堆笑地看着步桐,“郡主娘娘想知道什么?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步桐笑得温婉,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桐儿有一旧友,听闻家世败落,入宫做了内官,只是桐儿想要找到他,该如何查起?”
对面的人赶忙回话,“娘娘无需忧虑,宫中敬事房内,详细记载了所有人的家世出身,小人带娘娘去查一查便知。”
敬事房,倒是忘了还有这个地方。
步桐笑着委身,“多谢大人。”
玄霖,你到底是何出身,到底是不是太监,我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步桐给贵妃和皇后请了安,在回步桐引到了敬事房,步桐示意春桃又给了他两片金叶子,
“今日多谢大人了,下面的事桐儿不敢再劳烦大人亲自带着进门去,恐给大人招惹麻烦,桐儿自己进去便是。”
内官千恩万谢连呼“郡主仁慈”,领了赏钱乐呵呵地走了。
步桐看着那熟悉的门匾,“倒是不晓得,那老林头在不在?”
春桃跟在后面小心地帮步桐整理衣摆,满脸都是掩盖不住的担忧,“大人若是知了小姐来这种地方,定然得狠狠地罚小姐呢。”
步桐小声回复,
“那便不要让父亲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