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瑾然似乎是蹦跳得累了,拉着卓宇明在一片峭壁旁坐了下来,两条修长的腿悬在外面,悠然晃荡着。
卓宇明则是坐在一边,跟她细细说着这一两年来自己走过那些地方,遇上那些趣事,结识了哪些人物,事无巨细,声音柔和。
舒瑾然起先还端坐着,后来索性双手抱着卓宇明的胳膊,把头枕在他的肩上。
女子只是静静地听着,极少插话,只有偶尔才会追问些细枝末节。两个人一个讲,一个听,都不见丝毫不耐之色。年轻男女的面容都是一片安详,似乎就这样坐到地老天荒也无妨。
其实两年也就不过七百个日夜,真正值得说道的,又能有多少。
二人在那座断崖处硬是从清晨坐到了傍晚,期间卓宇明说得渴了,就从怀中取出了在扶摇州一处乡村买的自酿米酒小口喝了起来。这米酒是村民自行酿造,口感甘甜,也没多大酒劲。喝到嘴里有股甜丝丝的味道,虽说没有什么回味,但偶尔当做调剂,也是极好的。
直到说道冰原州,卓宇明最终仍旧没有将与魔主相遇之事说与身边女子知晓,或许是处于某种难以言喻的男人之间的默契吧,他还是选择了将与魔主之间的对话藏在心里。
两人就这样做了大半天,知道斜阳悠悠地挂在山峦肩上即将落下时,女子才起身拍了拍长裙下摆,说了句走吧。
两人下山时,腰身佝偻的李婆婆和一身黑衣的隋晋依旧等在山脚,两位长者目光慈祥地看着远处携手走下山来的一对璧人。
四人汇聚后,便提出去寻一间客栈住下。作为土生土长的冰原州人,隋晋自然是当仁不让地揽下了这桩差事,在附近找了一间颇具规格的客栈落脚。
夕阳落下后,舒瑾然拉着卓宇明逛了逛夜街。
可能是由于常年风雪的缘故,冰原州的晚上并无其他各州的灯火霓虹,长街上冷冷清清。
稀稀拉拉的行人,走上许久,才能碰上一处开业的摊铺,大多也都生意清淡。
十指相扣,一对白衣走在长街上,清冷的月华洒下,将二人的影子在积雪上拉得老长。布靴踩在厚实的雪地上,发出簌簌声响,在这冷寂的夜空下,清晰可闻。
舒瑾然轻声说着离别后的事,被囚禁在山顶梅园中一年多的光景,虽然收到了卓宇明的传讯,但也无法回复。
这段时间以来,大多数都是在闭关苦修,冲击八品境界。舒瑾然倒是三言两语便说完了,只是最为关键的,她父亲的身份,始终未曾提及。
卓宇明默默地听着她诉说,也并未主动询问。
直到月上中天,万籁俱静,二人才晃悠悠地回了下榻的客栈。
回到卓宇明的房中,又支起家伙什,开始煮茶。
舒瑾然双手托着香腮,坐在卓宇明身边,愣愣地看着他烧水烫壶,一套行云流水的手法下来,女子眼中神采奕奕。或许是印证“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老话吧,本身相貌并不如何出众的卓宇明在她眼中也是一副神仙风采。
将一盏灵茶放在舒瑾然面前,看着她因为入神而有些迷离的双眼,轻笑着敲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
白裙女子娇憨一笑,抬起头来,捧起茶盏,小口地吹着气,模样格外讨喜。
“你家里的事,不打算跟我说说嘛?”
一只手搭在她的脑袋上,卓宇明一脸宠溺的看着娇憨模样的舒瑾然。
其实今天一天下来,他一直有留意少女的神色。舒瑾然看似满脸风轻云淡,可她始终微微颦起的秀眉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挣扎于纠结。一直看在眼里的卓宇明一直在等她主动开口,可是直到刚才,舒瑾然在结果茶盏时,脸上忽然流露的一丝豁然,卓宇明心知她十有八九是打算憋在心里了。
“我不太想提起那个人,总之是个负心薄幸之徒。不提他了,我们聊点别的吧。”
舒瑾然的脸色猛然一变,瞬间又恢复如常。语气中带着一丝幽怨,但也算得上是平静。
看到她这副反应,卓宇明心中微微叹息一声。
他明白,舒瑾然是打算违背和魔主的约定了。她必定是打算半个月内带自己离开冰原州,因为她不敢用自己的安危去赌她那个父亲的心性。
“我和白前辈见过面了。”
正在少女想要强颜欢笑去岔开话题时,一声淡淡的话语让她楞在当场。
一股戾气自少女身上汹涌升腾,一双璨若星河的眸子中抑制不住的怒气溢散开来。
“别激动,瑾然,不像你想的那样。我和白前辈只是碰巧遇上,后来才得知了你们的关系而已,你听我给你原原本本地说一遍。”
一直温暖有力的手掌按在少女刚要耸起的肩头,温和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原本已经怒意中烧的女子武夫重新坐稳刚要拍案而起的身形,目光灼灼地看着身边的修长身影,轻声问道:“先前为何不说?”
卓宇明轻轻拍了拍舒瑾然的肩头,重新倒了一盏茶,坐了下来。
“先前不说,其实和瑾然你隐瞒此事的心思大致相似。可既然瑾然决定将此事埋在心里,那我只能把它拎出来说道说道了。”卓宇明浅浅地嘬了一口灵茶,笑着看向身旁的佳人,语气平淡从容。
“其实我到冰原州已经有几日时间了,先前便是在今日那雪山脚下与白前辈偶遇。当时也没认出前辈身份,还不知深浅地上前闲聊了一番。或许是恰巧对了前辈脾气,一同去往一处叫听雪楼的酒庄喝酒,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