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草木深。
关山万里月芳菲。
从慎絮到汲磊,过西南入陕宁,压根来不及喘一口气,三川五江颠来倒去,大概刺客才能感叹大晏朝的社稷宏图江山万里,凤明邪携着三千营与怀容将原本靖良营裁撤兵马收编后就一一路风驰电掣。
百姓之疑并不可怕,但若叫有心之人利用造成内忧祸乱便是国之大灾。
凤明邪早知进京擒王不会在转瞬之间结束却也无料,这一平乱,便是三月之久。
风尘仆仆千军万马重回盛京,猎猎旌旗在月色下如同柄柄七尺长锋,叫人胆战心惊。
马车檐角落出细微玉铃声,有些浅淡的与这威风凛凛黑甲卫队不符的旖旎花香缓缓侵袭。
早已接到讯报出城十里相迎的江维航下马恭迎,凤小王爷踏下马车,月色清辉在他五彩雀羽落下流光蹁跹,叫江大人都不免心头一愣。
这无论何时何地瞧起来都像个温柔多情的王孙公子,你永远想象不到他的双手可以沾染多少血腥,双眼可以布下何等玲珑棋局。
倒让江维航想起故青训曾经的笑言:小王爷的酒不能喝,小王爷的棋,不能下。
颠倒众生,迷乱世人。
江维航这数月来每日言犹在耳的都是凤阳王的雷厉风行,短短三个月将大晏上下兴风作浪的兵马都摁回了老家。
“王爷。”他的言语中多的是欣赏敬佩,当然,也不免夹杂些许畏惧。
“江大人不必多礼。”凤明邪寥寥眺望,山川层峦在月下遗留薄雾阴影,“京畿一切可安好?”
“如您所愿。”
凤明邪点点头掩唇轻咳,江维航下意识就着月光去瞧他的脸色,眉宇中之微着疲累虚弥,也是,小王爷不顾剑伤在身带兵出城,虽然蒋军医随行可哪照顾得了这横行无忌的人。
千叮咛万嘱咐可一转头,男人将一切抛到九霄云外。
难伺候!
蒋军医的书信充斥抱怨可话丽同样有着浓浓不舍和担忧,说来奇怪,凤明邪这个人恣意妄为、肆无忌惮,偏偏三言两语,身边的人就能倾心倒戈。
“王爷,万望您保重身体。”江维航这话真心真意,他并不厌憎那弑君的明琛,也同敬佩杀入王城的凤明邪,对于明家皇室的争权夺利,他没资格置喙半句,作为臣子,忠君固然重要,可在无力回天时,他选择忠民。
毕竟,能安抚好这盛京百姓图个温饱安康,便是他最大的祈求。
凤明邪摆摆手:“朝里那些老古董怕还巴望着本王回不了盛京,”他只作笑谈,别以为身在千里之外就不晓言官们怎么弹劾,得,乌烟瘴气,“多亏了苏将军、常将军等人还有靖良营的相助,否则,指不定叫他们如愿以偿了。”
叛军穷途末路所迸发的绝望不容小觑。
“谬赞,”驱马上前来的常将军中气十足,马蹄溅地尘土飞扬,“王爷神机妙算,我等心服口服。”
可不,这就是那个嘴上说着“多年没有动兵”了的fēng_liú小王爷,阵前临断杀伐果决,雷厉风行的叫这些驻城将领都汗颜感慨。
“常大将军说的没错,郑水南下未喘一口气,连夜飞马追赶卜捷营残兵千里于福竹前后包抄,打的是妙极!”苏一粥忍不住插嘴,兴致勃勃、意犹未尽,还是常将军在他脑袋上狠狠一拍才打住了他的话匣子。
这小子是个骁勇善战的猛将,再过几年就能大放异彩,常将军看在眼里,也是喜欢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