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余晖依旧充斥着燥热,黄沙中的剪影被拉的颀长,这支纵马行队回到驻扎漠中的大营时天色已渐入昏暗。
营中正紧锣密鼓的收拾着“残局”,可见那场黑沙暴的破坏力不容小觑,风帷旗杆足足被折断了五根,压垮了一旁的粮草营帐,陆以蘅不想做什么“养尊处优”的小将领,忙不迭跃身下马去帮衬收拾搭建,龙标副将这一路倒是对陆小姑娘刮目相看,说着既然明早就要出发,定要亲自为“小将军”挑选数千精锐同赴武怀门。
两人侃侃而谈倒是兴奋的很。
只是阳大将军刚入了方正大营,就有个小兵卒飞奔而来速递军情,阳可山一目十行,眉头紧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苏一粥那部?”凤明邪不需要多问,瞧着阳可山的脸色就明白七八分,东亭替这王侯掸去尘袍沙土,凤明邪就着长榻懒懒一躺。
“裕海总督发来了急报,要求陆贺年火速归城不得有误,他得与苏一粥分道扬镳了。”阳可山的口吻里无限失落,陆贺年被偷偷来永兆时他打心眼里高兴过,老战友终于能携手对敌一雪前耻,可在这紧要关头,裕海总督偏又将人撤掉了回去,“姓刘的在搞什么贵!”阳可山暴脾气咒骂,就是那总督大人刘将军。
“定是盛京施压了。”凤明邪颔首,掌中斟酌着刚送进来沏好的热茶,“陆佬在永兆和松胭大动干戈自然叫不少人得到了风信,他是罪臣,本不能轻易出裕海,刘将军再不将人唤回去,怕是他自个儿的脑袋得掉。”
“可惜!”阳可山锤拳惋惜,陆贺年十年风霜戍边塞,谁不盼着能够与那北戎兵戎相见于阵前冲锋,却求而不得——
盛京城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君臣规矩,总冷了边疆将士满腔热血。
呸。
阳可山一卷衣袍大咧咧地在凤明邪面前也忍不住要唾骂。
“老子可不就是看不惯……”大男人咋咋呼呼地一抬眼就看到那金贵男人身体微微一倾,“哐当”,抓在手中的茶盏碎裂在地,凤明邪指尖啪地捏紧了桌缘,霎时从嗓子里呕出血渍,从那试图遮掩的指缝里滴落。
“王爷!”阳可山与东亭惊诧地异口同声。
“无妨……只是旧疾复发,无需担心。”凤明邪的虚弱显而易见,他抓着桌沿的指骨发白,足见隐忍许久。
阳可山骇然之下懊恼不已,他怎么没有发现小王爷一路上的异常:“是不是、是不是那个什么蛇毒,不行,末将马上就去请军医!”险些把陆以蘅千叮咛万嘱咐的事给抛之脑后了。
“站住,”凤明邪急急将他喝停,五彩雀羽的绣花染上斑驳殷红血渍,男人缓缓的几近慢条斯理的擦去唇边血色,仿佛这样的情况他已经历数次,“本王说了无妨,休憩片刻便好,东亭。”男人气喘吁吁使了个眼色。
东亭似已回过神来镇定许多,他忙将阳可山推拒到营帐外:“阳将军,方便准备些许干净的清水,再许王爷一室僻静即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