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你就别再做疯子了!”她从来就是个冥顽不灵、一意孤行的姑娘,陆以蘅声嘶力竭、咬牙切齿,她不想死,可更不能让他与自己落得相同的境遇——凤小王爷是天上天、人上人,她想起东市口刑场这个横行无忌的“疯子”付出了什么代价。
别再做疯子了。
电光火石之间由不得男人吐露半个字眼,匕首狠狠地刺进凤明邪的手腕,伤口剧烈的疼痛叫人猝不及防,男人倒抽口气指尖一松,陆以蘅呛水闷*哼了声,似是被水中冲下的石块撞到了额头,转瞬就沉溺在了山洪里。
什么也见不到。
雨水打出的涟漪被急流带走。
“陆以蘅!”男人的喝声里有着惊恐也有着愤怒,她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逼自己放手,哗啦哗啦,是山洪的声音,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席卷而下的大水,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也在这瞬间沉入了海底——
疯子吗。
呵,男人敛唇,大雨倾盆之下仿佛林深不见却掩着日精月华的鬼魅山魈。
噗通,一跃而下。
水流冲刷着岸边低洼,这里成了半个汪*洋海,又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平静得毛骨悚然。
“小王爷——”
“陆小姐——”
不远处传来的呼喊漫不过这场雨水的喧嚣。
蒋哲与东亭等人急匆匆赶来,在半山腰恰好遇到了被遣下山的劳夫才知道陆以蘅还在堤坝上寻人,他们不敢耽搁。
“王爷——”蒋哲大声疾呼、喉咙干哑,他忍不住双手撑在腰*身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息如同濒死的鱼。
水流会吞噬掉一切,花草树木、砖石泥瓦,皆不堪一击。
“快看,这小坝垮了!”蒋哲虽然年纪大可眼睛瞧的清楚,当初截流处的堤坝被撞出了一个大缺口,山洪雨水不断倾泻,他步履蹒跚狠狠吞*咽着唾沫。
“小王爷——小王爷他们人呢……”蒋大人踢了身边吕连兴的屁*股一脚,“快,沿着峡渠被水没过的地方找一找,快去!”
他看不到任何身影,这才是最可怕的。
蒋哲不敢想下去。
东亭的沉默令人窒息,狂风呼啸在耳边扰乱了所有思绪,硕*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直生疼,突地,枯枝树梢一动,有道身影快如闪电般的窜向那站的直挺挺的护卫,男人反应很是敏捷,劲装挺拔,伸手一把就掐住了。
喵呜——凄惨的猫儿叫声令所有人心头发颤。
那是只黑猫,东亭低呼一声,猫儿浑身湿透钻进他怀中就仿佛见到了唯一的至亲,它惊魂甫定却睁着橙黄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湍流。
“六幺,”东亭想要安抚黑猫却发现它的后背毛全倒竖了起来,仿佛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怖的事情,浑身颤抖、惶恐不安,“小王爷呢?!”他下意识的想问一问这主子从不离身的宠儿——
六幺,你的主人去哪儿了。
黑猫的耳朵动了动,从嘴里发出一声嘶叫,与这凄风厉雨混在一块儿如山中困兽垂死挣扎。
它在害怕。
蒋哲听的心惊肉跳,他看到那黑猫儿的爪子上缠着一段绣花布襟,顿整个人僵身而立。
“这、这是陆小姐的!”蒋大人惊呼着一眼就认出来了,花色精致,是他挑选亲自送上山来的换洗衣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