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有毒。
陆以蘅抿了抿唇角撕开伤口附近的布料。
“怕不怕?”她轻轻问。
小兵卒卯足了力气摇头,那瞬,匕首刀尖毫不犹豫的刺入了他的血肉之中,将黏在腿肉里的青铁箭头挑了出来,兵卒脸色惨白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腕才没痛叫出声,这模样看的周围劫后余生的人都心头恍然。
陆以蘅从怀中摸出小药囊,拿是临行之前顾卿洵送来的,每每离营她都要带上以备不时之需,就好像那个男人所说,和刀枪剑戟打交道的人离不开这些,她将药粉洒在伤口处,药囊丢给其他的将士,示意他们都赶紧上药临时处理一番伤口。
然这只是普通的草药,他们必须马上赶回大营,整修的时间不会多,今夜的变故却出人意料。
“陆副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兵卒唇色苍白额头的汗珠啪嗒啪嗒滚落,可他一点也看不明白今晚上究竟是谁在瓮中捉鳖。
“咱们遭人骗了。”陆以蘅眯了眯眼。
“是、是邱参将吗?”一旁的兵卒也纷纷围拢过来,好像唯有拥趸一起才能消除这夜黑风高下带来的震惊和惶恐。
“不,另有其人。”陆以蘅撩起一汪溪水抹去脸上的血痕,冰冷的水渍让人脑中也一瞬清明。
究竟是谁在营中怂恿说着邱廉来了西林,那么邱参将呢,他究竟是追了贼匪,还是当真来到了这里却也遭到了袭击?
“稍休片刻,我们便立即回营。”陆以蘅甩去水珠,当机立断。
众人点点头心知这节骨眼耽搁不得,如今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剩下十来人也是心慌意乱的很。
哗啦啦——
突然,林中的鸟雀撒开翅膀飞掠出天际,连带着响起的林间嘈杂和清亮鸣叫惹人心头发怵,还未等回神,便听得远处有一吼声震天如虎啸山林。
咕咚,有人吞咽了下唾沫,战战兢兢道:“我听说、我听说这偏隅的十万大山里多的是猛兽野禽,它们、它们可是逮着什么吃什么,还有、还有茹毛饮血的野人。”
“你可别胡说……”小兵卒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在那人胸前捶了拳头。
“什么胡说,我三姨十年前在山里还见过……”那人一惊一乍的引来哗然。
“哪来什么茹毛饮血的野人,只有杀人如麻的贼寇。”陆以蘅不以为意将匕首洗净往腰间一藏,她可不听这些什么乡野怪异的传说,天色有了些许的朦亮,一宿似快要过去。
小兵卒们互相搀扶蹚着溪水蹒跚而过,突地,最前头的人脚步却定住了,后头的人推了推他的脊背。
“看什么呢。”
那人没说话,可是腿脚却微微颤抖起来,甚至能听到口中断断续续流泻出的字眼,听不清,因为被颤栗搅碎了。
“见鬼了不成。”后头人闷着声埋怨,朝他脚后跟轻轻踢了踢,谁知那人压根站不稳,身体一倒,“噗通”就摔进了溪水中发出巨大的声响。
众人这才惊觉气氛的悚然,忙抬眼瞧去,只见晦涩朦胧的山林里有一巨大的活物正盯着他们,它双瞳贪婪凶狠、炯炯有神,一动不动如在匍匐静待。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下来,不由自主的微微向后退去。
猛虎下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