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军人负、车载,不分昼夜,运土填堑,终于将酃县南面长一里许,宽约五丈,深一丈余的护城河彻底填平。而护城河左右两侧,亦堆砌出两座高达数丈,几可与城墙齐平的土山。
与此同时,后方冲车、井阑等攻城战具业已初具规模,足以支撑一次大规模攻城作战。
冲车乃是此番攻城的主力,是以蒯越令麾下弓弩手攀土山、登井阑,远射酃县城上,牵制刘景军,以尽量降低敌军对己方冲车编队的干扰。
冲车,非常好理解,顾名思义,下置四轮,车上以经年大木为柱,前端削尖,正面及上方有大楯保护,至少需十数人推动。
随着一阵阵激烈昂扬的鼓声,诸多冲车同时开动。
刘景身处于三重城楼的最顶端,俯看一架架冲车逐渐逼近过来,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冷笑。
来自于后世的他,一直有建造包砖城墙的打算,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不过这并不代表酃县不坚固,事实上没有人比刘景更重视城防了,在修葺酃县城墙的过程中,他曾不止一次以铁锥凿墙,检验墙壁的坚固程度,结果令他非常满意。他相信即便在冲车的冲击下,酃县城墙亦可安然无恙。
诸多冲车在井阑的拱卫下,冒着漫天的箭雨,驶过“平整”的壕堑,进抵酃县城下,冲车既可撞击城门,也可直接撞击城墙,相对来说,还是以前者居多。
然而酃县的城门外面有一座半圆形小城,高度与城墙等齐,将酃县城门牢牢围在里面,这便是瓮城。这意味着想要撞到城门,要先攻破外面的瓮城才行。
只有一两架冲车尝试摧毁瓮城,其余大多互相配合,对同一地段的城墙发起凶猛的撞击。
“咚……”
第一架冲车一往无前地撞上城墙,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响声。
荆州军士卒忍不住探头观望,发现撞击的效果很不理想,除了掉了几升土外,毫无损伤。
“咚……咚……咚……”
之后冲车陆续撞上酃县城墙,可惜结果并没有什么两样,仅仅只是让城墙多掉了一些土。
虽然酃县城墙坚固,不怕冲车撞击,可世事无绝对,城上的刘景军当然不能作壁上观,很快,他们就发起一轮凶狠的反击。
“放……”
刘景军士卒以伍为单位,将一块块数尺见方的巨石从酃县城上掷下,冲车大楯、车架、车轮……只要被巨石砸中无不破碎。
巨石在摧毁冲车的同时,也将冲车之后的荆州军士卒暴露了出来,刘景军自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弓弩打击随之倾斜而来。
荆州军士卒匆忙还击,可惜十无一中,首先他们并非专精弓弩的士卒,其次仰攻敌人,天然就比较吃亏,当然不敌刘景军。
巨石并不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其中间有孔,以粗绳系之,不管是否击中冲车,城上刘景军将士拉拽绳索,便可将巨石收回。
如果此时荆州军士留心观察,即会发现,这些巨石赫然就是日常生活中极为常见的石磨。
“放……”
石磨再次被抛了出来,带着猎猎风声,命中一架架冲车。
这次由于有了一定心理准备,反应快的荆州军士卒赶忙挥出手中刀戟,试图砍断石磨绳索。
不过大部分都没有成功,得手者寥寥无几,一来刘景军掌握有主动权,想投就投,想收就收。二来面对泰山压顶般落下的石磨,荆州军士卒多会退缩,这一退便失去了出手的最佳时机。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蒯越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这才过去多久?数十架冲车已经报废了六七成。更让他无奈的,是酃县城墙看上去“毫发无损”。
从目前结果来看,想要靠冲车攻下酃县,无异于天方夜谭。
至于井阑、土山,作用也不大,刘景在城墙上修建了大量的楼橹,几乎三步一楼、五步一橹,数量远非井阑能比。而且城门之上还有一座三重城楼,在高度上足以对井阑、土山保持优势。
最后,井阑也相继步了冲车的后尘,或是被投石机击中,导致散架、倒塌,或是遭到火箭的密集攻击,从而引发火势蔓延。
蒯越眼中满是失望之色,冲车、井阑、土山等攻城手段,至多只能起到骚扰的作用,现在唯有寄希望于地突了。如果此法也行不通,那就只能蚁附强攻了。
“希望不会走到这一步……”蒯越心道。然而直觉却告诉他,这一步不可避免。
挖掘地道绝非一两日之功,为了尽量不引起刘景军的察觉,后面几日,蒯越继续加大攻城的力度,并且不再限于冲车、井阑、土山,亦以云梯攀城接战。
同时蒯越还在西侧开辟了第二战场,酃县西郊紧邻西湖山水,地势甚狭,无法集合大兵。因此他也没有派人填平城西的护城河,而是利用壕桥、浮桥跨越护城河,云梯也是简易的轻梯。
蒯越没指望西边能有什么突破性进展,只要牵制住刘景一部分兵力,他就心满意足了。
主战场不再西侧,也不再南侧,而在地下。
就在荆州军民壮夜以继日,两条地道,齐头并进,欲从地下穿入城中时,却不知酃县城内的刘景早就发现了他们的伎俩。
此事多赖韩广的未雨绸缪,他投身军旅超过十载,过去始终周旋于西凉、关中等战事高发地区,经历过的战事几乎难以计数,当然也不乏攻城与守城作战。
地突是攻城的重要手段之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