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的话,不是问句,是肯定句,更像一种赤果果的羞辱。这是针对之前古贺川轻蔑地询问他知不知道绮罗玉典故,强有力的反击。
古贺川只能回答。“说吧。”
说不听,显得小家子气。那样的话,古贺川又会败在气度上。
也正是因为顾忌到气度方面,他忍住将青瓷羊尊砸碎,恼羞成怒的冲动。
陈宇笑了笑,开始解答韦剑星的疑问。“首先,越窑是天下名窑,他们有身为名窑的骄傲,不可能犯这种烧制瓷器时火候没掌控好的低级失误。”
“其次。”陈宇板起脸,肃声道:“我有毋庸置疑的证据,由于南北方烧制青瓷的方式手段不同,以至于南方青瓷含氧化铁居多。”
“北方青瓷,参杂许多氧化铝和氧化钛成分,这是铁证。”
韦剑星立即打声招呼道:“来人,上仪器!”
古轩阁身为魔都数一数二的古玩大店,鉴定古玩成分的仪器和专家数量众多,鉴定起来速度飞快。
很快,在仪器的照射下,专家得出了一个令韦剑星瞠目结舌的结论。“没错,这件青瓷羊尊的成分中,的确有很多氧化铝和氧化钛。”
“从古至今,越窑青瓷,甚至整个南方青瓷,没有这种成分。”
“川少爷的藏品……的确不是越窑青瓷。”
专家说完,韦剑星都蒙了,看陈宇就像在看一个外星人,露出震撼的表情,失声叫道:“小陈,你到底什么眼力,肉眼不可及的元素都能看出来?”
废话,有慧眼,陈宇啥看不出来?
但陈宇显然不能实话实说,只是耸耸肩,笑道:“因为真品在我家里。”
“什么?”韦剑星更加震惊了,世界上还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难怪从一开始,陈宇就成竹在胸,充满了戏谑。原来陈宇早就知道,这一回合的较量,古贺川必败无疑!
“小陈,到底怎么回事,真品为什么会在你家,我怎么……”说到一半,韦剑星顿住了。他对陈宇进行过仔细的调查,陈宇明面上获得的藏品,他都知道。但陈宇有青瓷羊尊,他从来没听说过。
陈宇淡淡道:“当年越窑,的确耗费功夫,烧制了一件青瓷羊尊。不过那件青瓷羊尊,最后流传到三国东吴名臣朱据手里,被他拿回家收藏。”
“朱据对青瓷羊尊爱不释手,甚至死后,都将青瓷羊尊带进了棺材里。”
“韦老板,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韦剑星恍然大悟,由衷赞叹道:“我明白了,小陈,你真厉害!”
提到朱据墓葬,业内人士都知道,前段时间宁海发现朱据墓葬,发掘出不少价值连城的青瓷艺术品。
以韦剑星的本事,自然能打探出,朱据墓葬的发掘和问世,与陈宇有着千丝万缕的微妙关系。
那么朱据生平最爱的青瓷羊尊出现在陈宇手里,也不足为奇。
陈宇没有点明,只是补充道:“估计当时,这个青瓷羊尊出来后盛极一时,不少瓷窑觉得仿造这个能赚钱。于是北方的瓷窑狗尾续貂,弄个仿品。”
“后来机缘巧合,北方瓷窑仿越窑造的青瓷羊尊,落入古贺先生手中。”
陈宇目光扫向古贺川。“古贺先生,我说的很清楚,你明白了吗?”
古贺川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铁青中泛红,羞恼不已。
但他终究是人中龙凤,硬生生忍了下来,咬着牙,皮笑肉不笑道:“陈先生好眼力,古贺川,受教了!”
和熊玉龙那种从小受人恭维,觉得老子天下第一的蠢货不同,古贺川从小到大,不管比什么,他永远都是同代第一,无人能出其右。
今天,短短时间,输给陈宇三个回合,堪称奇耻大辱。
古贺川不服,想到手上还有最后一件筹码,要在与陈宇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逆境翻盘,一雪前耻。
打断了苦着脸思索如何缓和两人关系的韦剑星,古贺川指了指桌上另外一方长条锦盒,说道:“韦老板,听说你也叫陈先生带乐器来了?”
语气云淡风气,实则内蕴杀机。他这是想跟陈宇斗一斗手里的乐器古玩。
他不相信,青瓷羊尊是仿品,手里举世无双的乐器,不可能也是假的。
听出了古贺川话语里的火药味,韦剑星忙打圆场道:“对,陈先生也带了乐器。你们两个都把乐器拿出来,大家一起观赏,图个开心,开开眼界!”
陈宇撇嘴道:“韦老板,恐怕古贺先生不是那个意思。既然如此,那我就尊重他的想法。这样,我先把我的乐器拿出来,古贺先生再拿。”
“看看谁的,更胜一筹!”
“请!”古贺川阴沉着脸,做出一个手势。
一场看似平和,但内里却波涛汹涌,杀机起伏的斗宝,就这样开始了。
陈宇打开锦盒,准确来说,是琴匣。拿出来的,是一柄二胡。
这柄二胡,色泽黄润,材质细密,纹理柔美,从琴身有淡淡沁人的香气散发出来。二胡的顶端,雕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龙头。
此物一出,韦剑星就笑了起来。
这柄二胡是陈宇在宁海拍卖行买下来的,属于明面上的藏品,韦剑星当然知道。陈宇众多至宝,只有这件被带来了魔都,可见它在陈宇心中的地位。
陈宇没有立刻说出龙头二胡的身份,将其摆在古贺川面前,轻声道:“这是我在拍卖行捡漏得来,请古贺先生点评一二。”
古贺川是行家里手,自然一看便知,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