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找毛宗襄了?”大雪封路,但戴雨农还是一个电话把罗耀从黄角垭召到了漱庐。
“是。”
“谁让你去的,你去之前有没有跟我说一声?”戴雨农很恼火,他非常恼火。
棋子一旦脱离掌控,那还是棋子吗?
“毛宗襄是军技室副主任,学生也是,学生去见毛宗襄,这难道不是正常的事儿吗?”罗耀道。
戴雨农被问住了。
是呀,罗耀和毛宗襄都是军技室的副主任,一个部门的同事,他们见个面不正常吗?
不见面才属于不正常吧。
不能因为罗耀主动去见毛宗襄,就说明他要跟毛宗襄有所勾连吧,那这次见面又不是偷偷摸摸的去的。
罗耀虽然不能肯定毛宗襄会遵守他们两个之间的君子协定,但是能确定,毛宗襄一定不会对任何人提起此事,除非他是蠢到家了。
说出去,对他毫无好处,反而会给他自己带来麻烦,这种事儿只有烂在肚子。
何况,万一让人知道了,他若是真上位了,却不遵守约定,那他这个“人品”就会彻底尽人皆知了。
那日后但凡跟他合作的人,都会不信任他,防着他,甚至他还会失去老头子的信任。
所以,他根本不担心戴雨农的诘问,而戴雨农这一次,则是有些失态了,大失平日的水准。
“你去见毛宗襄,为何?”
“通报温博士擅自离开山城,前往香港治病一事。”罗耀说道。
“这等小事儿,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侍从室何主任吩咐的,学生岂敢不从?”罗耀平静的回答道,戴雨农绝不可能去找何耀祖询问此事,何耀祖可是军统的正局长,那算起来也是戴雨农的直属上司。
戴雨农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这事儿自己难道是他想岔了?
“此事你事后为何不予我汇报?”
“我来过局本部,您不在,再说,我跟毛主任汇报了了的。”罗耀解释道。
戴雨农彻底舌拙了。
罗耀眼观鼻,鼻观心,心说,戴老板,你就认个错能咋的?
“那个,那个温博士走后,你有何打算?”戴雨农没办法,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错了的,索性把话题转移。
“温博士走的太突然,学生我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眼下虽然军技室运作还行,但一旦这个消息走漏,势必会带来人心浮动,毕竟军技室一半儿的人都是当初温博士从密检所带过来的,所以,学生认为,当务之急,先要确定军技室主任的人选,然后再公布相关消息,稳定人心,平稳过渡。”罗耀道。
“军技室主任这个位置,你有没有想法?”
“有,但是可能性不大,学生能担任副主任已经是破格提拔了,如果再提主任,只怕难以服众,到时候还会惹出更大的乱子来,学生也不敢也不愿拿委员长的抗战戡乱救国大业胡来。”罗耀道。
“这么说,那是无意这个位置了?”
“是的。”
“倘若我要你去争一下呢?”戴雨农略微沉吟一声道。
“先生要学生去争,那学生自然没话说。”罗耀没有拒绝,戴雨农要他争,无非是想要他的一个态度。
实际上,恐怕他自己也清楚,罗耀没有太大的希望。
优势吗,也有一些,比如罗耀曾经领导密译室过去取得的一系列成就,以及在军技室副主任任上做出的成绩,还有就是温玉清住院期间,主持了一段时间军技室工作,各项工作都很平稳,没出什么岔子。
但是,这只是考量的一部分,甚至是极小的一部分。
以戴雨农对校长的了解,破格提拔罗耀当副主任没啥问题,但要他负责全局,那是不可能的。
自己就是个鲜明的例子,要不然他怎么还是个副局长?
这个主任,大概率会落到毛宗襄的头上。
这让戴雨农很不甘,却也没什么好办法,毛宗襄的身份太硬了,皇亲国戚呀,那是自家人呀。
换个人,都好办啊。
“攸宁,如果毛宗襄最后胜出,担任军技室副主任,那么空出来的一个副主任,你会推荐谁?”戴雨农问道。
“不知道,反正不会是韦大铭。”罗耀直言不讳,他跟韦大铭的矛盾在军统内是尽人皆知,推任何人,也不会推荐韦大铭。
“如果到时候是我要求你推荐呢?”戴雨农盯着罗耀,缓缓的问道。
“师命难违,但学生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内心,那学生就只能辞去军技室副主任的职务,回军统来给您鞍前马后了。”罗耀想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回答道。
“好,很好,你翅膀硬了,敢这样跟我说话了?”戴雨农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先生,学生不敢。”罗耀微微低垂头。
“你有什么不敢的,我们军统内部要团结,这是我一直强调的,你跟韦大铭一个是我器重的学生,一个是我得力的部下,为什么就不能和谐共处,军技室对军统的重要性你不明白吗?”戴雨农大怒。
“先生,恕学生斗胆,军技室有学生一人就可以了,如果把军技室上下都变成军统的话,恐怕未见得是好事儿。”罗耀也不怕戴雨农暴怒,直接说道。
“你说什么?”戴雨农目光闪烁了起来。
罗耀没有回答,只是眼神平静的与戴雨农对视着,两个人就这样相互看着对方至少过去了三十秒。
戴雨农当然知道罗耀话中的意思,军技室如此重要的部门,老头子怎么可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