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耀翻看了一下这份笔录,记载的多数是这三年来他跟长谷寿文之间的事情。
也就是说,他是三年前来的山城。
三年前,差不多是国民政府迁都山城,那个时候难民很多,基本上都是涌进来的。
想要调查身份太难了。
那个时候,有多少类似细谷这样的日本间谍混在难民中潜入山城,那还真不好说。
日本国内有好多狂热分子,开战之处就叫嚣着要武力占领中国,不管是官方还有民间,都有这样的声音,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有的人,为了这场侵略战争准备了多年,这也是他们心中所谓的理想和追求。
这样的敌人是可怕的。
长谷寿文显然就是这样的人之一。
他完全看上去不像是个日本人,生活习惯,语言,完全都是中国化了,甚至思考方式也跟中国人一模一样,唯独不变的是实现那个所谓建立一个包括中国在内的大东亚帝国。
细谷还不是,他没有那么崇高的理想,但也是受武士道精神的洗脑,被抓后这么多天,才把自己在山城的一切招供。
能当间谍的,记忆力都不差,所以细谷能够把自己这三年来在山城,长谷寿文吩咐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记了下来。
其中还有不少是针对自己和宫慧的。
包括一次电影院的刺杀以及在自己车上安放定时炸弹,这两次刺杀都最终被他躲过去了。
以他的听力,车底下突然多了一个机械走时的炸弹,他岂能听不到,这样的刺杀,除非他自己疏忽,否则是不可能成功的。
这些东西,最多也是解开过去一些谜团,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作用。
他想要了解的有关“易水居士”的情况,笔录中并没有太多,只有寥寥几笔。
这方和黄印章虽然不是很贵重,但是长谷寿文喜爱之物,刻章之人也并非出自名家手笔。
应该是一名篆刻爱好者的私印,罗耀想要从印章上找到线索,自然从也拿着印章请教了一些这方面的名家了。
得到的结论很让他沮丧。
普通和黄石,开采年代不超过三十年,价值本身不高,印章的篆刻者不是什么专业篆刻者,属于爱好者级别。
大凡名家篆刻,都有自己的风格,在篆刻方面有经验的人自然能看出来属于那一个流派。
而罗耀手里这方“印章”则属于普通篆刻,属于比较“匠气”的作品。
这个名人篆刻的东西,没有一点儿文化积淀,那是没办法看出来的,罗耀自己本就不擅长这方面,想要通过印章本身来找到线索,基本上没有多大可能。
这枚印章若是长谷寿文的,那就无解了,若不是,那他背后肯定还有一个人。
但是,文子善他们审讯过除了长谷寿文之外所有人,他并没有“易水居士”这个绰号。
而且,搜查过酒楼,根本没有找到任何跟“易水居士”相关的物品,若是个人印章,不可能在生活中不使用,当然,特殊物品,也是可以理解,毕竟它还是一枚信物。
印章不行,还有那只怀表,罗耀也调查过了,怀表的生产厂家以及年限。
日本精工舍生产,191年,大概是十年前的样子,瑞士进口的机芯,不是多贵重之物,这个牌子的怀表国内进口不少,市场上能找到同样的有不少,差别在于生产年限和走时精度不同。
他找修表的师傅拆过了,里面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也就是说,这块怀表本身并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细谷的笔录也证明了这一点,这就是一块怀表,是长谷寿文故意放在他那边的。
若是外人拿着他那方“印章”去找他赎回怀表,则说明他暴露身份了,他必须在第一时间撤离山城。
事实上他也照做了,只不过,他没能逃过军统的搜捕,还是被抓了回来。
等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脑袋中灵感一闪而过,好像是抓住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那究竟是什么?
长谷寿文设下这个精妙的示警方法,目的就是细谷有机会逃走,毕竟细谷手里掌握了大量潜伏日谍人员的名但,这些人平时也是细谷代为指挥的,也就是说,细谷就相当于总交通的身份。
长谷寿文的酒楼是很挣钱的,他挣的钱,除了维持自身需要,还要养手下的人呢。
这些潜伏人员的经费都是长谷寿文提供的,难怪,他赚的那些钱却在查抄酒楼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多少。
这些钱被他换成黄金、银元等硬通货,然后交给细谷来维持这样一個庞大的情报网的运转。
这些日本间谍,论个人操守还真是要比军统的好很多,潜伏日占区的军统组织负责人恐怕做不到长谷寿文这样的。
他就不为自己考虑一下吗?
还是他平时的贪财都是伪装出来的。
细谷的每一笔支出都是有账本儿的,不然,他如何向长谷寿文交账?
对照酒楼的收入,以及长谷寿文每次从钱庄兑换的黄金和银元,这笔账很好算。
这两者之间肯定有出入,不可能完全严丝合缝。
“算什么呢?”中午,宫慧没看到罗耀去食堂吃饭,有些奇怪,问了一下人,说罗耀就在办公室,她吃完后,就把饭菜打好了,过来找他了。
看到罗耀居然拿了一只算盘,噼里啪啦的在算什么东西,好奇的凑过去问道。
“算一笔账。”
“什么帐?”
“收入跟支出严重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