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独坐堂中,心神不宁地晃着澄远的摇篮。
院门忽然被推开,她伸头去看,竟是向老爷背着姑娘小跑着进来了。
元娘几乎以为自己眼花,忙不迭的打开屋门,也顾不得吵醒了澄远,众人七手八脚将阿芙放到床上。
一沾枕,她便陷入了深深的昏睡中。
向老爷凝视着姑娘的睡眼,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
向夫人坐在床头,轻轻抚摸着阿芙的发际,满眼都是慈爱。
元娘泪水涟涟:“夫人,那老妖婆把姑娘怎么的了?”
向夫人轻声道:“没事,没事,叫阿芙睡吧。”全须全尾回来了就好,旁的事都是后话。
向老爷气得声音都在抖:“阿芙打小就喜欢做了香囊送人,这一回竟就叫人给设计了!她从来不用麝香,况且之前还有身子,怎会突然放进香囊里?元娘,可是香料买错了?”
在做爹的心中,他的阿芙绝不会故意去害人,要么误放,要么就是被人陷害。
元娘问:“香囊?麝香?”
知道相关细节的不过是桓老夫人、叔裕和阿芙,又没有一个人告知元娘等人,是以至此元娘这才知道,传闻中阿芙害了三夫人的方式竟然是往香囊里塞麝香。
她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之前阿芙丢掉又找回的那一对桂花香囊,也是一个送给了桓羡,一个留着自用。
她立刻起身到处翻找,最后在阿芙梳妆台侧寻得,抖着手捧到向老爷面前。
叔裕这时也恰好进来,看着元娘全力一撕,丝绸应声绽开,一如当时桓老夫人撕开的香囊一样,干桂花夹杂着麝香粉,洋洋洒洒而下。
向老爷和向夫人呆若木鸡,叔裕三步变作两步冲到元娘面前:“这是什么?”
元娘泪如雨下,无视叔裕的问题,看着自家的老爷夫人接着道:“姑娘原本怀的是龙凤胎,姐姐没保住,澄远是弟弟啊.....难怪我们处处小心还是早产月余,稳婆说再早几天,恐怕两个孩子一个也留不住!!”
她心痛如绞,泪飞如雨,又怕声音大了吵着阿芙,拼命压抑住哭腔,听着更叫人心酸。
没有一个人说话,屋子里回荡着元娘的哽咽声。
向夫人若不是坐在床上,恐怕这会早已以头抢地。她视若珍宝的阿芙啊,一直捧在手心里,一点也不愿拂了她心愿的阿芙啊,竟然......
向老爷咬紧了牙关,有一瞬间想要跪下祷告上苍,请老天爷立刻将伤害阿芙的人全都天雷轰顶。
叔裕双目失焦,原来他差一点就有了个女儿。
周边的一切声音都变成“嗡嗡”,耳畔只有如雷鼓音,那时他极具飙升的心跳泵上来的血,敲击着他的每一寸血管壁。
府医一早就说阿芙怀的是个男胎。
叔裕当然很满意,可是偶尔在玉门关的夜里,他也会想,若是阿芙肚子里是个女娃娃,他要给她起个什么名字呢?
三弟家的裴柔就很好听,但是一个女孩子,只有温柔恐怕会被欺负。
他同阿芙的女儿一定会很美,除此之外他想让自己的女儿有些才气,叫人见了如沐春风,等到年华老去还会被万人倾慕;
对了,还得健康,若是常受药石之苦,未免太叫人心疼。
另外还想在她的名字里多注入一点幸运,叫她一生都遇到善人,常常有人照拂,有人陪伴,长命百岁,日日无忧。
因此他想了千万个名字,总觉得难以尽括,总算明白为什么给先皇先太后上谥号,动不动便那么一长串。
那会一想就是一宿,打都打不住,自个儿笑自个儿枉然。到现在才明白,这说不定是那个没能留住的女娃娃给他这个阿爹托的梦。
向老爷一辈子明哲保身,可这一次终于忍不住,转过身非要诘问一下这个裴姑爷,谁知一转身就看到叔裕双目无神,眼泪不自知的从眼眶中滚落。
向老爷话到嘴边,却又梗住,最后是一声长叹。
叔裕勉强道:“此事....我也是刚知道。岳父岳母请放心,此事小婿定会查明,绝不叫那人逍遥法外。”
说着,他的目光落到阿芙恬静的睡颜中。
阿芙嘴角有些翘,有时候叔裕总是觉得她会在睡梦中微笑。
出征前夜如是,现在亦如是。
叔裕跟自己说,她天生是笑模样,虽然可能她现在很难受很难受,看起来仍然是笑的。
就如她天生性子软,纵然是受了委屈,也......
向氏夫妇并没回去,而是由叔裕安排,住去了旁边的颐夏院。
叔裕心里也明白,阿芙没醒,没一切如常,两位老人又怎能安心。
阿芙睡了一天半才睁眼,感觉浑身像结了一层壳子,脏的难受。
她下意识地喊元娘,出口那一刻才觉得恍如隔世。
泡了个热水澡,阿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她坐在那拭发,元娘坐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阿芙忍不住笑了:“元娘,不认得我了?”
元娘又是笑又是哭,嘴唇动了动,低头擦了把泪。
阿芙心里酸涩,坐到元娘身边,头靠到她肩上:“元娘!别难过了,都过去了。”
元娘擦擦眼泪,笑道:“嗯,都过去了。姑娘快些吧,老爷和夫人都来了,这会在外头等你洗漱完,好进来看看你呢!”
阿芙惊道:“阿爹阿娘来了?”
她一下子从元娘身边弹起来,火速换衣服梳头。
门一打开,阿芙就看痴了。
向氏夫妇相依着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