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晚间,蝉鸣阵阵。裴老太爷坐在书房正中,门户大敞,就叫阿芙立在院中,问道:“二郎媳妇,你觉得今日的满月宴,办得如何呀?”
声音之大,阿芙觉得半个裴府都听得到。
阿芙回道:“儿媳觉得尚有不妥的地方....”
“我听不清。”
阿芙咬咬牙,硬着头皮大声道:“儿媳觉得尚有不妥。”
“不妥在何处?”
阿芙哑然。裴老太爷和男宾们都在外席,听陈升说那边宾主尽欢,不曾出了什么幌子。
那....估计是下午蔓儿哭诉了些什么....
阿芙中气十足,大声道:“豆角未去丝,让夫人吃得不舒服了!”
院子外头一阵骚动,有几声轻笑传出来。
说完阿芙就后悔了,如今她孤身一人在这裴府里,谁也反抗不了裴老太爷的意思,她实在不该这样轻纵,激怒了裴老太爷,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她急忙找补:“以及,监察不力,下人们把条幅....”
可惜晚了,裴老太爷一个茶壶掷了出来,在第一级台阶上摔得粉碎,吓得阿芙愣在当场。
他站起来,烛光在他身后,影子往前投,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在这暗夜里格外的瘆人。
“向芙,你不要觉得裴蔓和叔裕看蔓儿不顺眼,你就可以狗仗人势!”顿了顿,裴老太爷许是也觉得说得不太妥当,加了句,“狐假虎威!”
阿芙简直给他说傻了,一瞬间眼眶就红了,那酸涩的感觉,眼泪好像就要夺眶而出。
“蔓儿,再年轻,也是你的婆母。我不曾要你按规矩来,是看在叔裕的面子上。可你,不要觉得就可以轻慢了她去!她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
阿芙死死咬住唇,强迫自己噤声。
“现下还由你操办事务,是觉得你当惯了,熟练,加上蔓儿刚刚生产,身子不好。你就不要觉得自己拿到了天大的权力,在条幅、吃食这样的边边角角上做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