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萍从来没有走过如此长的山路,两小腿又酸又麻,小脚趾估计磨出了水泡,破了,疼得她扯牙咧嘴,不过看在那天价劳务费的面子上,硬生生地忍了一路。
又走了约一顿饭时间,高大的树木突然消失得无踪无影,视野骤然开阔,地面上是一丛丛的小灌木、地衣和苔藓,交织成趣,就像一张巨大的地毯一样。
众人的登山鞋踩在上面发出细细的“沙沙”声,夹杂在四周偶尔出现的几声动物的怪叫,气氛有点肃穆而又诡异。
徐若萍不是那种絮絮叨叨的话捞子,却也禁不住长夜漫漫的行路上,每个人的嘴巴都像是被针线缝上一样,连个喷嚏都打得十分矜持。
徐若萍觉得好郁闷,迫切地需要有人聊聊天什么的,要不然漫漫长夜静静走路,不被吓死都会被闷死。
她不时回头察看,胡一辉带来的十个保镖行动十分一致,连走路的脚步都一左一右迈得十分齐整,胡一辉不说话,这些家伙就好像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跟费浩然聊天吧。
不可能,这家伙天生就是动手派,开口三句不到两句就跟人掐架,跟他说话捋他的老虎须,脑子进水的人才会做。
跟胡一辉聊天吧。
最好不要,这位仁兄最近胆子肥了不少,一开口就撩拨姐,净在嘴上吃姐的豆腐。
剩下英子了。
英子为人处世圆滑有度,说话做事考虑周到,无论对方是个怎样难缠的人物,她总有办法把他的毛捋的顺顺贴贴,舒舒服服。
尤其是她那双眼眸,秋波流转,明媚灿烂如春光满溢,远近对上都能教人生出十分的好感。
可惜此时,英子却只顾低头赶路,眉头紧皱,川字纹都皱出来了。
徐若萍酝酿再三,决定拿英子开刀,好缓和缓和这种压抑沉闷的气氛。
讲鬼故事!
徐若萍故意用力清了清嗓子,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跟她并肩而行的英子:“想听鬼故事吗?”
胡一辉一直握着她的手倏地紧了一下。
英子则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传说,长白山天池附近,有一只恐怖的怪物,专门蛰伏在水中,样子长得啊,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徐若萍说完,觉得不够恐怖,嘻嘻嘻地学着电影里面女鬼的声音阴恻恻笑了两声。
这故事说得有理有据,不是她单方面杜撰出来。
长白山天池水怪,在民间流传甚广,连正史《奉天通志》都有记载。
英子终于抬起头,抿嘴一笑,道:“是吗?有多难看?”
徐若萍心虚了,怪物虽然不是她杜撰,但真正的她就从来没有见到过,只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回答道:“难不难看倒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怪物喜欢吃人,尤其喜欢吃像你这种水灵灵的大妹子!”
这句话的内容就完全都是她充分发挥想象力的结果,旨在要把英子吓一跳。
英子直接丢给她一个“你好无聊”的表情。
“好吧!”
徐若萍似乎十分扫兴,“这故事一点也不恐怖,我也只是想活跃活跃气氛而已,胡一辉,你说对吗?”
胡一辉微微一笑:“不是,挺恐怖的,我第一次见到这怪物时也觉得它难看死了!”
在场的人全部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停下行走的脚步。
“哈哈哈!”徐若萍忍不住大笑起来,转过身去用力拍拍胡一辉的肩膀,“想不到你讲鬼故事的本事比我厉害多了,你看看英子她们,脸都要变成绿色了!”
胡一辉眼皮微微一动:“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虚构!”
徐若萍脸上的肌肉无意识抽搐了一下,心道:看看吧,就不应该撩他开口说话。
地面忽然晃了一下,像是被一辆重型装甲车碾过一样。
徐若萍的笑声戛然而止:“你你你,适可而止吧,人吓人吓死人的,知道吗?”
胡一辉往前迈出一步,与徐若萍脸贴着脸,鼻子对着鼻子:“你现在想回家,还来得及!”
一个字眼一个字眼钻进耳朵里,徐若萍胸口突然一空,仿佛塞着的棉花突然被抽走,有种莫名的悸动。
他靠得很近,一阵阵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道若隐若现。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徐若萍狠狠地激灵一下:“开什么玩笑,我像是那种临阵脱逃的缩头乌龟吗?”
心里却想:再说了,这不还有你吗?
说话间,一朵浓云自无端处生成,云中隐约祭出几道闪电,倏地,天地万物黯然变色,刚刚泛起鱼肚白的东边登时隐没在黑暗当中,一个十几米宽的巨大的黑洞,仿佛一只咧嘴的怪兽,张牙舞爪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胡一辉抬头仰脖望了望天,目无表情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进去吧。”
不由分说,一把搂过徐若萍,双脚轻轻一点,率先跃进黑洞里。
阵阵流光溢彩不时从身边划过,耳边风声猎猎作响,许许多多嘈杂的声响不断,仿佛是亘古的亡魂,凭空而来凭空而去。
徐若萍伏在胡一辉怀里,大气都不敢出!
好一阵,她才感到脚下一实,一颗快悬到嗓子眼的小心脏方才重重地归了位!
英子几个陆陆续续地跟了过来。
大家落地后东倒西歪,惊慌失措地骚动了好一阵。
此地的景致与刚才冰天雪地、寒风刺骨的截然相反,这里温暖如春。
翠海叠瀑,彩林藏情,蜂蝶漫舞,到处一片云山雾海,远远望去,竟产生一种水融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