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气势汹汹的走到甘露殿,才被告知皇帝又去了两仪殿。
皇帝的寝宫虽然是甘露殿,可是他一年过来住的次数少得可怜。
一腔怒火在扑空了以后就小了很多,当走到两仪殿门前,李承乾才想起事情的不对劲儿。
老房老杜的态度很可疑啊,他们俩虽然不是诤臣,可也不是弄臣啊,怎么就对皇帝做的事情这么视而不见?
再想想自己收到的那一大堆奏章,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就生了出来。
报名进入两仪殿,见到皇帝老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只能硬着头皮说:“父皇,今日朝廷收到了大量拟定处决罪犯的奏折,其中多数是处罚言语之罪,更是牵扯到了大量平民,儿臣以为不妥。”
“知道了,朕早就得到了消息,怎么样,你今日也是来指责朕不该随便杀人的?”
面对皇帝老爹的问诘,李承乾忽然笑了:“如果是刚刚,儿臣确实准备直言君过的,毕竟儿臣此举虽是不孝,确实大忠。不过,当儿臣看到您写的罪己诏,再想想老房老杜鹌鹑一般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被坑了,还有什么脸面跟您上谏。”
“哈哈哈哈!”
李世民顿时笑的前仰后合:“想明白了?哈哈,朕还准备让你吃一次亏,长长记性,谁曾想你这么快就领悟了。没错啊,房玄龄、杜如晦,甚至包括六部尚书,都准备等你直言上谏,然后跟风呢!这群老狐狸,自己没有舍命上谏的胆子,只能一次次的等着大头鬼的出现,实在不行的时候,才会硬着头皮上,这已经是惯例了。
你是太子,以前没有参政,他们就算想怂恿你,也没有办法。现在好了,你也参政了,不坑你坑谁去。长点记性,不要总是热血上头。你是最容易被官员裹挟,背黑锅的人选。”
说到这里,李世民长叹一声说:“说到底朕还是把军队里那一套给搬到了朝堂上,军中不从命令,或者跟敌军苟且,所做处罚,不过就是杀而已。张蕴古这件事,确实是朕的错,律法之所以是律法,就是要所有人遵守的,皇帝也不能例外。
皇权虽然能践踏律法,但是践踏一次,就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所以承乾你一定要记住,不可率性胡为!另外,朕准备增加律法条款,事关人命,不可草率,应该多加审核,才能批复。”
见皇帝老爹已经有了悔意,特别是案子上已经有了罪己诏,李承乾才松了一口气。
虽说皇帝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可是越是残忍的皇帝,身后名声就越是不好。历史上的李世民本来就已经毁誉参半了,现在能改正,没准儿还能拯救一下。
情不自禁的靠近龙案,李承乾准备看看罪己诏到底是个什么形式。
皇帝下罪己诏其实是很严重的事情,因为这代表着皇帝都认为自己做错了,况且这还是要昭告万民的,如果脸皮薄的皇帝,打死都不会写这种东西。
还不错,文辞优美,态度恳切,把皇帝的后悔写得特别的深刻。
这就惊讶了,李承乾试探着问:“父皇,这篇罪己诏是您自己写的?”
李世民不满道:“怎么,朕就写不出这样的文章来?什么道理?”
李承乾赶紧弓腰塌脖子。
发了脾气以后,李世民才说:“这是门下省值班大臣马周写的,朕发觉这个人很有文采,更难的的是脾性跟魏征很像,却不失迂腐,当初朕下令让百官上书言事,其中就有他提出的‘牢狱应当重视’的建议。朕很喜欢这个人,虽出身一般,但以后没准儿可堪大用。”
马周啊,李承乾点了点头,这一位也是贞观时期比较出名的官员,为人处事圆滑,跟谁都能打好关系,更是让皇帝欲罢不能,几天不见就会想。一个擅长阿谀奉承的人,却还能够获得“诤臣”的名号,可见个人能力非同寻常。
只是这样的能人却有糖尿病,实在是令人惋惜。
“想什么呢,还不赶紧去宗正府领罚?”
“啊?”
李承乾顿时傻眼了,怎么又要去宗正府挨板子?
上一次有李道宗庇护,还疼得不敢坐椅子,这一次还来?
“啊什么啊,被人利用了就要把事情做全套。这种为万民请命的事情,能收获的名声太大了,房玄龄他们不做,除了不敢惹恼朕以外,其实也是担心会获得的声望。对低级官员而言声望是好事儿,对他们而言就是负担了。有这次的事情,你在民间的声望总能再提一下。”
挨一顿板子换一个好名声,换不换?
嗯,名声是个好东西,从平民到皇帝没有不需要的。但是板子,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次是无可奈何,有颇多的演戏成分,估计李道宗能下手轻点吧....
胆战心惊的告辞退下,前往宗正府领罚,不管结果如何,他都是子言父过,以下犯上,板子是逃不掉了。
目送着儿子离开,李世民这才松了一口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直到这时,长孙才从帷幕后抱着李治出来。
“陛下,承乾的表现如何?”
“已经很好了,房玄龄和杜如晦一定也是用了激将法,否则承乾不会红着眼睛进宫。不过他能够在甘露殿过来的路上,就察觉到不对劲,可以说是七窍玲珑的心肝了。这一次是房玄龄他们一起设下的局,话出口之前能够醒悟,已经殊为不易了。”
看着小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