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眨眼间,距离我醒来已经过了数十日,依旧没有见到我师父的踪影。
这一天,张歆雅实在担心我在屋子里憋出病来,就跑来喊我,要拉着我去太原逛一逛。
我本能的想要拒绝,可话到嘴边,却改变了主意,回屋匆匆穿上衣服,与他们一同下了山,不过就在张歆雅和老白他们去给我采购补身体的补品时,我却得了空偷偷跑去了附近的一家花店。
店老板是个二十三四岁上下的姑娘,打扮的很清新,也很恬淡,大概是属于那种森女范儿的,往那一坐身上就透着一股子文艺气息,正在专心致志侍弄着店中的花海,见我步态匆匆的赶来,她停下了手头的活计,有些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这才问我想要什么。
我目光散漫的在店中扫视了一圈,随手从旁边拿起一束花,说就这个吧,不过我能不能问点事。
这姑娘理了理鬓间的头发,额头的汗珠儿让她看起来平添几分可爱,她没有收我的钱,反而把那束花拿走了,笑着说她不缺钱,开这个花店只是因为喜欢而已,而且她也看出来了,我根本就不是来买花的,让我实话实说。
我想了想,掏心挖腹的组织起自己肚子里那点为数不多的墨水,来形容她身上的那股香味,可越形容,就越局促,总觉得词汇不够,最后急得满头大汗:“你知道这种香味是什么花上的吗?”
女孩想了想,就说:“有点猜测。”
我急声道:“你这里有类似香味的花吗?能不能让我闻一闻,辨一下。”
“我这里没有你要的这种花的。”
女孩笑道:“你说的这种香味应该是荼靡花的香味,白色的荼靡花,只有这种话才有类似于蔷薇的香味,却比蔷薇清淡,让人舒服。其实单纯的来说,我是很喜欢这种花的,可惜现在不多见了,更没有人拿出来卖,也没有人买。现在的人嘛,都喜欢浓烈一点的,比如玫瑰?而荼靡花,其实是一种悲伤的花,它开在春季之末,繁盛之后留下的便是一片颓败,代表的是终结,也是末路之美,佛语中常常讲,开到荼靡花事了……”
后面的话,我一句没听进去。
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两个字在回荡着。
荼蘼,荼蘼……
只余一株荼蘼在身后凋零。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命,不想认命,就只能避开,因为人是斗不过命的。”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泪流满面,一边用袖子擦着眼角,一边踉踉跄跄离开。
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奇怪的人……”
女孩在身后轻声自语着:“一个大男人,却哭得像个孩子……”
……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老白他们身边的,我只知道我独自一人穿梭在人潮人海中良久,引来很多人侧目,大概在他们眼中我是个流泪的懦夫,直到冷风吹红了眼睛时,一个小女孩忽然善心大发跑到我身边,给我递了一块纸,说了一句大哥哥不要哭。
然后,我的眼泪奇迹般的止住了。
我用她给我的纸擦干了眼泪,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了一声谢谢。
我终于露出了笑容,但我能听到,自己腹腔中似乎有某一样东西碎了,再见到老白他们的时候,我依旧在笑,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其实是怕被人询问。
……
不管如何,岁月不会因谁而停滞下来,日子总是要过的。
眨眼间,又是数十日一晃而过。
这一天,我依旧如以往一样窝在屋子里看《万葬经》与《清微内丹术》,偶尔也会去研读一下偃师机关术等旁门诡术,却听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老白像一头发狂的蛮牛一样“哐当”一下撞开了门,结结巴巴的说道:“回来了,那个青竹……”
不等他说完,我已经冲了出去。
果然,院子里有个长裙飘飘,白纱蒙面的女子正坐在那里,几乎要化成一座永恒而完美的雕塑。
这人可不正是青竹?
只是,我扫视一圈,并没有见到我师父,心下不由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走上前去与青竹打了声招呼。
青竹见到我一点都不惊讶,显然,她早已知晓我醒来了,只是冲我点了点头。
我询问道:“我师父……”
“他没事。”
青竹直接打断了我,斜睨了我一眼,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她看我时眼神冰冷,更带着一丝小觑,让我有些不舒服,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得罪了她,以前见面时,她也不曾这样。
不过,她还是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册子,放在桌子上,徐徐推到我面前,淡淡说道:“而且,你师父已经找到了救你的办法,全都记录在这个小册子上了,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多看看……”
这小册子就是现在的学生们常用的作业本,但上面已经被鲜血浸透了,看起来触目净心,皮子上是四个钢笔写下的小字——天官手札!
“这是誊抄下来的内容?”
我眉头一动,有本事的礼官才叫天官,可惜,末代天官之后,我们这一门哪还有人敢称天官?
单看天官手札四个字,便知,这本子上的内容,应当是西晋之前的某一位天官写下的,结果书写这些内容的却是一个现代的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