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远的路,也会开完。
陆景川没有丝毫怜惜的扯着温暖的手腕往里走。
一脚踹开了门,陆景川松了手,温暖重重的跌在沙发上。
死一样的沉寂。
“这就是你一直不肯告诉我的事?”
陆景川忽然自嘲的笑了笑,双目猩红,他一步步走过去,直视着她。
温暖下意识的后退,然而身后就是沙发。
她只能紧紧的抓着沙发,勉强应对陆景川凌厉的目光。
“是。”
“我不想瞒你的……”温暖大幅度的颤抖着,忽的抬眸。
那双清澈的眸中,布满了红血丝。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她早就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临。
这就像是华丽衣服下,掩盖的最丑陋的一条伤疤。
或许,她永远没有掀开衣服的勇气。
可她也不曾想过,这条丑陋的疤痕,会以这样突然而令人难堪的形式,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早就愈合的疤痕,重新渗出血丝。
那是她一辈子的噩梦啊!
温暖深吸一口气,带着满脸泪水的笑容看起来滑稽又可怜。
像跌下舞台,摔得头破血流的小丑,古怪面具后混着血的眼泪。
“没错,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有过一段极度失败的婚姻,丈夫的背叛,孩子的离世,令我崩溃。”
“于是我离开江城,可我这辈子都没想到,我还会回到这个地方,还会遇到你,还会不可救药的爱上你!”
“我们在一起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害怕,每一秒,我都在背负着你永远想象不到的沉重压力。”
“你可以轻飘飘的反问我一句为什么不告诉你,你又怎么知道我有多么害怕失去你。”
“我无数次想要把真相告诉你,可我怕!我怕你离开,我怕你厌恶的眼神,我怕你指着我的鼻子反问,为什么会有这样愚蠢这样不自爱的女人!”
“我也很后悔自己的选择,可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没有资格改变我的过去了啊!”
“你嫌弃我,是吗?”
她死死的捂着嘴,泪水再一次决堤。
陆景川看着她崩溃,看着她嚎啕大哭,看着她疯狂的喊。
“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陆景川哑着嗓子反问,“温暖,你从来没信任过我。你不相信我愿意接受你的过去,所以你只字不提。”
“你不相信我会负担起你的未来,所以你把你的事业看得比我还重。”
“我们准备了那么久,如果你愿意把这一切提前告诉我,我就可以早点做出准备,就不会——”
他闭了闭眼,仿佛不愿意再回忆起那一幕。
“温暖,你口口声声都在说你爱我,”他抓着她的手腕,一字一顿,“你到底爱我,还是爱你自己?”
温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此时此刻,她的大脑就是一团成型的浆糊。
“我还能怎么做呢?”
温暖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那对亲昵的瓷娃娃上。
说好一人一个的,陆景川非要把两个摆在一起。
如果不是她死活不肯,差点要把两个小娃娃用胶水粘在一起。
“陆景川,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
“因为我拥有那样的过去,所以我就不配再去爱你,是吗?”
温暖全然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你知道我的每一天,是怎样度过的吗?”
“在韶城的时候,喻子萧找上我,让我有点自知之明的离开你。”
“我真的很努力了,我去拼命修学位,我去从早到晚的跑客户,我去学跆拳道,学攀岩,学绘画,学人际,我努力去做一个看起来根本不需要男人的女人。”
“可是,好像我无论做什么,都是肮脏的,不自爱的。”
“我每次想起这件事,就在浴室里一躲一整天,好几次差点休克。”
“慕之总是哄我说,爱我的人不会在乎我的过去,只会期待有我的未来——听得太多,我居然真的相信了。”
“陆景川,或许就像所有人说得那样,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该硬融。”
“是我痴心妄想,率先莽撞的闯入了你的世界。就像两条直线,相交过后,早晚都会越走越远的。”
“我去跟慕之说,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我还是调回总部好了,这样,以后我们就再也……”
“温暖!”
陆景川一手扣紧她的手腕,另一手抓着她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温暖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她扯扯嘴角,“我是说,陆景川,这恋爱谈得够本了,咱俩好聚好散吧。”
“你要是觉得亏得慌,我也……”
“你想都别想!”
她竟然想走?她竟然想走!
难道他还不够大度吗?
他捧在手心里都舍不得碰一下的宝贝,曾经是别人的妻子,曾经被——
他甚至不敢去想,只要触及到那根敏感的神经,就令他暴躁的想要将眼前的女人据为己有。
陆景川忽然冒出了,一个低劣的、可笑的念头。
“你那些事,席慕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吧?”他冷笑,“怎么,回总部?然后跟他双宿双飞?”
“好歹认识一年了,”陆景川“啧啧”两声,“我还真不知道,他那么喜欢别人用剩的东西,嗯?”
“你闭嘴!”
温暖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似的。
“有什么话,你冲着我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