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雅间,姽婳窈窕的身姿曼妙动人,她坐在窗前,正对着雕花木门,面容上覆了一层轻纱,令人看不真切。

她彼时孑然一身,低垂着眸子,等待着燕蒹葭的到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不过转瞬,门便缓缓被推开,金靴入眼,少年肆意。

“让姑娘久等了。”燕蒹葭率先开口,一张雌雄莫辨的艳丽脸容,笑容清淡。

“公主严重。”姽婳露在外头的一双眸子,不卑不亢:“小女子受恩于公主,等多久都是无妨。况且,前些时日小女子多有冒犯,再等一些时候,也是该的。”

姽婳之所以是不眠楼的头牌,除却她绝色的容貌和过人的琴瑟之技,其实更多的是她的通透之处。

她虽孤冷、清高,但不傲慢无礼。先前自己的怠慢,她可以坦然承认,也可以平淡的回以歉然。即便在面对燕蒹葭这等子闻名建康的混世魔头面前,她也依旧从容不迫。

见此,燕蒹葭眉眼微动,漫不经心道:“姽婳姑娘倒是个有趣的人儿,想来谣言不尽可信。”

所谓谣言,便是众人皆道,不眠楼头牌姽婳姑娘是个极为冷傲之人,更有甚者说是王孙公主万金求见,她也全然不做理会。如此傲骨铮铮之辈,俨然不可能与人赔礼道歉。

姽婳闻言,面纱下的朱唇扬起:“公主也不如外头所说的可怖,反而……气韵过人。”

这是姽婳第二次见着燕蒹葭,第一次是那日燕蒹葭只身去不眠楼,说是要听她琴瑟一番。但那次,她隔着屏风推拒了。而这一次,如此面对面的交锋,着实让她忍不住赞叹,临安公主燕蒹葭,果然好风华。

“姽婳姑娘的夸赞,本公主收下了。”被赞了一番,燕蒹葭依旧是不为所动道:“不过,今日姽婳姑娘前来,可是准备了为本公主引来百鸟?”

传言,不眠楼的姽婳琴声动人,可引百鸟驻足。正是因此,许多人才肯掷千金,只为求得一曲。

姽婳道:“公主为我妹妹伸冤,姽婳一曲报恩,又有何妨?”

“姽婳姑娘倒是伶俐。”燕蒹葭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一曲报恩,好一个一曲报恩,看来这恩情一说,有些浅淡的很呐!”

姽婳垂眸:“公主若觉得如此太过轻巧,可提及旁的要求,只是公主所求之事,恐怕姽婳不能答应。”

姽婳不是愚蠢的人,相反,她是顶顶聪明的。她知道,燕蒹葭蓦然插手她妹妹的事情,定然不是单纯图个善心,更不可能只为见她一面。

燕蒹葭听着,倒是云淡风轻:“看来,姽婳姑娘来之前,便见过你的主子了。”

不眠楼的主子,楚家某一个权势滔天之辈。同时,也是姽婳真正的主子!

“公主想拉拢姽婳,这是姽婳万不能从的。”姽婳不做掩饰,平静的眸底,满是与那柔软身姿不同的坚毅。

她知道,燕蒹葭此举在于拉拢,但比起燕蒹葭的恩情,主子对她的恩情更是深重。

“谁说本公主要拉拢你了?”燕蒹葭闻言,野性十足的眸底染上神秘莫测的光,嘴角挂着一抹轻笑,道:“看来楚老太爷宝刀已老,看不清人心了。”

“你……”姽婳眉眼下意识划过一抹错愕,转瞬却又浮现一丝恼羞:“你诈我!”

“不算是炸。”燕蒹葭从容道:“只是一早就猜测过,但一直没有机会证实。”

楚家乃是燕国第一大族,尤其楚家老一辈的,更是谋算过人。虽说楚家一直以来都给人一种不踏足权贵的感觉,但其实楚家本身就是置之权贵中心。

建康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知道,不眠楼归楚家管,但没有人知道,管着不眠楼的,究竟是楚家的谁。燕王曾派人打探过,但不眠楼就像密不透风的箱子一样,根本让人捉摸不透。

“公主探听了此事,又要如何?”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姽婳抬眼看燕蒹葭:“莫不是公主以为,知道此事,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吗?”

“探听一说,不过在于本公主……”燕蒹葭挑眉,徒然靠近姽婳两步,一张少年矜贵的脸容,染上三分暧昧与撩拨:“好奇。”

因为好奇,所以她理了理楚家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兀自踏入这趟浑水。

那细微的呼吸声,吐露着清新的香味儿,分明很是失礼,但她做起来,竟是那般fēng_liú飒飒,令人心跳一窒。

姽婳猛然起身,强压着那股子慌乱,镇定道:“公主既是今日从姽婳这儿得了答案,那么姽婳便算是报了恩,告辞。”

“姽婳姑娘这怎么能算是报恩呢?”燕蒹葭望着她那方踏出几步的背影,道:“今日即便姽婳姑娘不告诉我,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那么姽婳姑娘这恩,又是从何而来?”

她定定然瞧着姽婳柔美的背,眸底流光溢彩,满是纨绔不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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