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国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虽然都不难回答,淳于伊还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直到将三人送出营帐,她看见了父亲那赞许的目光,一颗心才落回了实处。
不枉她这段时间耗费了那么多的精力,改良过的弓弩终于引起了大人物的注意。
接下来,萧炫八成也会把视线往军械处这边转移。
他可不比萧老国公,而且又没有父亲从旁鼓励,她真的还能应付自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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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帐,萧老国公命石柯将棋盘摆上,对淳于城主道:“老丁,再陪我杀上一盘。”
除了带兵打仗,其他方面萧老国公都无法与淳于城主相比。
尤其是棋艺,两人的水平完全不在同一层次上。
淳于城主勉为其难地陪他下过几次,如今真是有些陪不下去了。
谁能想到胸襟气度无人能及的萧老国公,一下棋就成了个输不起的小孩子。
当然,并非萧老国公的棋艺有多差,至少在他六十多年的生命中,他少有败绩。
但淳于城主实在是太强了,直接把萧老国公的本来面目给逼了出来。
想到他输棋之后上蹿下跳的无赖模样,淳于城主总算知道萧家小九到底像谁了。
自己的提议没有得到回应,萧老国公气鼓鼓道:“老丁,你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有些不地道。”
淳于城主笑道:“老国公此话怎讲?”
“罢了罢了!”萧老国公往椅背上一靠,突然想起一事。
他冲石柯招了招手:“大石过来。”
石柯放下棋盘,笑道:“您又有什么吩咐了?”
“你就给句实话,老丁和我谁更聪明?”
石柯的笑容顿时凝在脸上。
这问题该如何作答?
萧老国公瞪了他一眼:“我就说吧,一个人是不是真的老实,一句话就试出来了。
很明显老丁就是比我聪明多了,你愣是不敢说实话。”
淳于城主笑得肚子都痛了。
却听萧老国公又道:“不过么,有些时候老夫也是非常聪明的,甚至比你老丁都强。”
石柯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嘀咕道:“吹牛您最强!”
萧老国公笑道:“你们还别不相信,就今天那丁小木,分明就是个丫头!”
淳于城主的笑容如之前的石柯一般,也凝在了脸上。
这老头儿,果真是比自己强多了!
石柯却是不信萧老国公的话,又笑了起来。
“老公爷,牛都被你吹上天了!属下看得真真儿的,人丁小木分明就是个男孩子。”
萧老国公道:“女扮男装谁能扮得过我家小九?丁小木的扮相和声音几乎没有任何破绽,比起小九却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对他这几句话,淳于城主深以为然。
萧姵换身衣裳就是男孩子,伊儿却需要通过精心的装扮。
经过精心装扮后,人的面容总是失了自然,这便是老国公所言“差了那么点意思”。
他重新勾起笑容:“老国公既已发现丁小木是女孩子,为何没有当场揭穿她?”
萧老国公摆摆手:“揭穿她多没意思啊,丁小木一看就是个聪明单纯的孩子,她女扮男装混进军营,肯定有不得已的缘故。”
石柯笑道:“什么不得已的缘故,说不定还是个敌国细作。”
萧老国公道:“既然你把她当细作,就立刻派人给我暗中盯着,切记不可打草惊蛇,更不准任何人伤害那孩子。”
“老公爷,您这不是为难属下么?”石柯哀嚎了一声。
“叫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的废话!”
“是。”石柯鼓着腮帮子走出了大帐。
淳于城主挑了挑眉:“老国公对待细作的态度真是令人难以捉摸啊。”
萧老国公笑道:“这话也就是哄哄石柯,细作要是丁小木那样子,早死十回了。
那孩子脚步虚浮,一看就不像是身怀武功的人。
而且身为一名细作,最要紧的是藏而不是露。
她混进大营才几日,连脚跟都没有站稳就急慌慌地显摆自己的本事,这是一个细作该做的事儿么?”
淳于城主有些不敢接话了。
再说下去,老国公就该怀疑到他头上了。
不……兴许人家从一开始就在怀疑他。
当然,他也不怕老国公怀疑,毕竟他们父女本身也没有任何恶意。
而且那两份户籍文书就是他故意留下的线索,否则又何必叫做丁于蓝、丁小木,又都来自茉花村呢?
“老丁。”萧老国公往他身边凑了凑:“老夫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老国公请说。”
“你说那丁小木会不会是为了找情郎才混进大营的?”
淳于城主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我说老国公,您怎的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很奇怪么?”萧老国公伸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一本册子:“这是小九从前看过的戏本子,里面不都是这么写的嘛。
小姑娘看上了军中的少年郎,女扮男装混进军营……”
淳于城主惊呆了。
萧家小九还真是个小祸害啊,你瞧瞧她把一代名将都祸害成啥样了?
“咳咳……老国公啊,这个戏本子就是瞎写的,怎么能当真呢?”
萧老国公把册子翻开,有些怅然道:“可它要是真的该多好啊,有个聪明的姑娘女扮男装混进军营找我家小五,然后两个人就看对眼了……”
淳于城主觉得有人在他的屁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