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的心里矛盾极了。
从他们一家的利益以及长女的终身大事方面考虑,她非常认同姬凤濯的话。
桓郁这么好的条件,这辈子的确不可能只守着一个女子。
可从另一方面考虑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相比于桓郁这个外甥,自家夫君的外在条件虽然略逊一筹,身份却更加尊贵。
他嘴上说的是外甥,心里想的未尝不是他自己。
三十出头的皇帝陛下,成熟俊美极具吸引力,不知有多少正当韶华的女子想要伴随左右。
若是桓郁接受了女儿,将来姬凤濯纳妃便是顺理成章,她连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
姬信菀和姬铭茱都没有注意母亲的异样。
听了父亲的讲述后,姐妹俩对弋阳郡主越发感兴趣,围着姬凤濯问个不停。
“爹爹,您珍藏多年的那副宝甲,果真是送给弋阳郡主了么?”姬信菀问道。
姬凤濯笑道:“为父初次与外甥媳妇见面,礼物总是要精心准备的。
弋阳郡主出身将门,萧家又一向富贵尊荣,世间能让她看得上眼的东西实在是不多。
阿菀这般询问,莫非也喜欢那宝甲?”
姬信菀耷拉着嘴角道:“那可是燕将军的护身宝甲,当年随她一起征战四方,随她一起扬名天下。
但凡学过武功的女子,谁不崇敬燕将军。
爹爹都已经把宝甲送人了,女儿喜不喜欢还有什么用?”
因为自己年少时的经历,姬凤濯一向都不舍得泼孩子们冷水。
但他不愿意看着女儿成为一个善妒的女子。
况且他也清楚,阿菀与弋阳郡主相比还是有不小的差距,一味攀比于她没有半点好处。
他耐下性子道:“阿菀,以你的身量,那宝甲显得太过长大,上了战场反倒是拖累。
待为父寻到手艺高超的匠人,一定为你打造一副天下独一无二的甲胄。”
姬信菀还想抱怨,却被姬铭茱拽住胳膊:“爹爹,一向只听说弋阳郡主骑射功夫无人能及,却少有人谈及她的容貌。
您就与我们说说她长什么模样,能不能配得上郁表兄。”
姬凤濯爱怜地抚了抚小女儿的鬓发:“小女孩儿家就是关心这些事情,萧家乃是魏国的开国勋贵,历经百年长盛不衰。
这等人家出来的孩子,未见得个个都有出息,容貌却都是极好的。
郡主和寻常的美貌女子不太一样,男装穿在她身上,甚至能让人看不出她是个女子。
与你们郁表兄站在一起,可说是难分伯仲各有千秋。”
姬铭茱暗暗吸了口冷气。
她认识的女孩子不少,谁的衣橱里没有几身男装?
可不论她们如何精心装扮,都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是男是女。
方才父亲说那身宝甲姐姐穿着太过长大,也就是说弋阳郡主的身量比姐姐高得多。
修长的身材,出色的长相。
男装的弋阳郡主与郁表兄难分伯仲各有千秋,那得是多俊美的人儿啊……
姬信菀听了这些话,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
“爹爹,您方才说让我尽快安排与际表兄的比试,那我待会儿就去一趟客院。”
姬凤濯道:“这件事由你自己做主,但千万不要忘了为父和你娘对你的提点。
热情活泼没有问题,却不能太过主动,以免引起你郁表兄反感。”
“知道了。”姬信菀终于老实了。
※※※※
回到客院书房,桓际往窗边的躺椅上一躺,晃晃悠悠地摇个不停。
桓郁则从桑璞手中接过几封书信,快速浏览起来。
见兄长根本不搭理自己,桓际斜眼看着桑璞:“喂,我说你就不能歇一歇啊,整日弄这么多事情,你不累我哥还累呢!”
桓郁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要累了就回房睡觉,牢骚满腹的就跟谁欺负了你一样。”
桓际分辩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和嫂子,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说风凉话!”
桓郁放下手里的书信,笑道:“不就是想告诉我你在花园中和铭茱表妹说了些什么吗?”
“哥——”桓际从躺椅上起身,三两步走到书案旁。
“你是真看不出姬凤濯一家的盘算啊?那姬信菀故意穿着一身男装,眼睛都快长你身上了。”
桓郁淡淡道:“穿什么样的衣裳是人家的自由,我的身上只有一双眼睛,别人的就是想长也没位置。”
“我说……”桓际都快炸毛了:“人家都打上门来了,还向我打听小九的事情……”
桓郁轻笑道:“你该不会连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都应付不了把?
咱们手头这么多事情,哪儿有闲工夫折腾这些有的没的。”
“我不管!”桓际嘟着嘴道:“姬铭茱替她姐姐给我下战书,我已经应下了。”
“你这人……”桓郁按了按眉心:“既然应下了,那你就陪着她们玩玩吧,别耽误正事就行。”
桓际:“……”
果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合着哥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儿,就他一个人在这里自作多情。
他撇撇嘴道:“那你继续折腾,我回房睡觉了!”
“去吧,有事儿我让桑璞去叫你。”
桓际回到自己的房间,直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三少爷,三少爷……”
桓际把眼睛撕开一条缝,就看见了桑璞的笑脸。
“怎么了,哥找我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