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这小九如何懊恼庆幸又松口气,如何在这次经历中找寻漏洞以警醒自己,且看这大骨山的暗河之中,祈宁之、杨鸣与颜李二人还在和和气气地互相套着话。
祈宁之方才听颜李二人口气,小九并未落在他们手上,也未被伤到要害,不由心头一松,暗道一声:小九无事,那就好!
幼蕖如何丢下了青梗剑如何逃走,祈宁之看看那个坑洞,也猜到了**成。
这颜姓修士心道,自己师兄弟二人避难躲祸在此,本就不宜多生事端。这两名玄机门弟子多半真个是无意间误闯至此,与前番那丫头没甚关联气,态度也好,委实没有必要无端结仇。
何况,玄机门师长便在附近——方才他将河道周边的镜阵升起照射远处,果然看到一支白袍历练队伍。
虽然只见到一些新筑基的低阶弟子来来往往,但个个神态放松,言行平和,显然是底气十足。可以肯定,人家的金丹修士不会放着这么多小弟子在外胡乱逛的,自然会有暗中扶持照顾。
这一男一女所说的金丹师叔在附近压阵照应,亦是确实了。
这么一想,他便“呵呵”笑了起来:“怪不得看着二位小友亲切,果然都是道门中人!天下修道是一家,都是要入清都、拜仙阕的同道中人,今日有缘相遇,呵呵,真是有缘呐!”
祈宁之见对方态度软和,便附和着捧场道:“小子看两位前辈骨骼清奇,不沾半点魔气,果然都是道门中人。得遇两位前辈尊颜,小子亦是幸甚!”
话虽句句迎合对方,那土黄色盾牌却依然在身遭打转,祈宁之只当是将其忘了一般,看也不看盾牌一眼。
杨鸣心里好笑:这祁师兄也真是会说话!这面前一个骨架子、一个矮胖子,他没法夸人家龙章凤姿、仪表堂堂之类,只得夸骨骼清奇。可不真是只有骨骼堪夸么?
这么想着,她眼波一溜,又往祈宁之身上转了一圈。
那白骨“桀桀”一笑,黑洞洞的眼窝里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白森森的骷髅自杨鸣身上转至祈宁之身上,牙床一张一合,发出声来:“见了我这尊颜,你们就不怕么?果然幸甚?”
祈宁之含笑回答:“鄙派师长曾有言,天下之大,奇人辈出,万不可因些许虚华名头就低看了天下修士。各派功法迥异,各有神秘。前辈虽然形貌不与常人同,却是一身灵气清正明白,显然修的亦是正道功法,又怎能因外相而生鄙薄?”
杨鸣含笑跟着点头,乖巧纯良无比,俨然是跟在师兄身后的听话单纯的小师妹,对师兄的话是打心眼儿里赞同。
祈宁之眉眼间都是温和,回头与杨鸣对望一眼,回头时嘴角都是笑意,显见是同门情谊深厚,亲密无间。他面上有些腼腆之意,犹豫了一下,再问道:“蒙前辈宽容,小子斗胆试问,两位前辈灵力深厚,不知是何处传承?可否告知小子,小子回去后也好回禀师长。”
杨鸣依然跟着点头,师兄说什么她就应什么,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小丫头样子,太乖了,什么都要告知师长一声。
那颜姓修士瞧在眼里,话语里对眼前两个年轻人也宽泛多了:
“鄙师兄弟皆是乌朔州人士,家师乃十三州散修联盟中数得上的人物,只是我二人没甚出息,说出来没的辱没了他老人家的清名,不说也罢。昔日我师兄弟亦曾为锄魔卫道出力,只是一时托大,误中魔人埋伏,我二人勉强逃脱,辗转来得此处修生养息。不图报仇,只为清静度日,安享余生罢了。”
祈宁之与杨鸣边听边点头,神情随之有叹惋之态。
颜修士又道:“我这师弟,看起来是有些吓人,其实乃是中了魔人阴毒,一身血肉尽被腐化,赖有师门秘术才保下元神性命,只是现下只能以白骨示人。”
李习樊见自家师兄与对方谈得高兴,又提及自家,不免也插了几句:“其实我伤势虽重,原本还是可以正常面目示人。只是前些日子遇到了强敌,那丫……那强人无礼之极,设下陷阱,毁了我一根主要筋骨,重新铸骨耗了我不少精元,观瞻上便有点点阻碍了。”
眼看着这白骨狰狞之状,杨鸣与祈宁之俱心道:你这岂止是一丁点有碍观瞻?简直是不忍猝睹。
杨祈两人想法一致,互相一看,都从对方眼中看出笑意来。
颜李二人出自青空界的北方乌朔州,北地苦寒,不似中部几州繁华,门派亦少。八大门派的卓荦寺虽亦在乌朔州,却是佛门净土,清简无欲,连带着乌朔州一带风气都是粗粝简朴。故他二人亦是一味苦修,无甚闲情,更少与大派子弟往来。
出乌朔州后,他二人吃了不少苦头,亦长了不少阅历和心眼儿。他二人确实是苦战魔门而负伤南逃,自认本是卫道正义之师,为苍生而战,却孤立无援,未得多少道门的相助,连当初鼓动他们的一伙修士都由热转冷,搪塞推脱责任,颜李二人心中不免添了许多愤激不平之气。尤其对于名门大派的高高在上与强大资源,心里满满的都是艳羡与不服交杂,反而生出一种清高的鄙夷来。
这些名门子弟,个个光鲜亮滑,也就是摆设起来好看些罢了。
颜姓修士心眼要更活一些,他一直在暗暗观察,见杨鸣与祈宁之言行默契,眉眼间又有些勾连,便觉着这对年轻男女难免有些你情我愿的暧昧。
有情便有弱点,便好拿捏。
想到这里,颜修士悄悄传音给自己白骨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