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的两个好糊弄,大的就未必了。不说个明明白白,今儿是别想消停了。
“师父……”洗砚欲言又止。
凌砄笑道:“我多少年前,眉间就断纹横生,故而我金丹破碎,前路断绝。这难道,你们今天才知道?这断纹不断纹,又有什么打紧?”
师父向来不诳人。几名弟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心里都是信了大半。
“而且,实话说与你们听,我近来常觉金丹有复苏之像……”凌砄话音未落,洗砚就激动得一把抓住师父手腕:“真的?”
凌砄好笑地看着一向稳重的大弟子,任由他抓着自己,只将空出的另一只手在洗砚肘上轻轻拍了拍:“师父几曾打过诳语?只是,目前只有一些似是而非的感觉,我原本想等再过一些时日完全确定了,好好修复一些裂纹了再告诉你们,好让你们高兴一下,没想到,这么早就给你们引出来了。”
“啊!啊!……”洗砚欢喜得语不成调,其余几个弟子也一窝蜂围上来,个个急切地抢着来探凌砄的脉门,根本不管什么顾忌,也不想想,他们最多是筑基修为,如何探得清金丹真人的修为?
凌砄两只胳膊都被弟子们架起了,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叫谁停都不好,叫谁停都不听,他只得故意叹了一口气:“唉,还不知道为师的感觉是对是错,要是我感觉错了,那可闹笑话了!到时候岂不是累大家白高兴一场?要是外人得知,少不得笑我凌某轻狂妄语。”
“大家退后些,让老三来!”如松挤不上去,干脆把大家都喊住了。探查金丹修士丹田这种事,他们都做不来。但是探寻灵气状况这事,还得云清来才行。
云清绕着师父正转了两圈,又反转了两圈,却没处下手。他精于灵气探查,却没有金丹运行的经验,头一次恨上自己修为太低,提供不了什么看法。
“师父你这金丹修士里也算是年轻的,轻狂一点又有什么要紧!哈!”明炎也跟着云清打转,每个字都带着喜气笑音。
“是啊!”连向来冷静的知素都难得地附和了六哥的观点,“师父你说有感觉那就肯定是错不了了!……那可有多好!”师兄们第一次在他小小的严肃脸上,看到了孩子式的期待表情。
“师父,你现在是什么感觉?”云清停下打转,小心翼翼地地盯着师父。
“就是……原先凝滞不动的金丹微微转了一点,灵气似乎有少许可经由金丹流通,至于恢复如何,尚遥不可及。现下亦不敢说比原先好了多少。不过,原先死气沉沉滞涩不通,如今有那么一丝两丝动静,总归是好事。”凌砄坦白地形容着自己的感受。
云清眼神一亮:
“弟子虽只是筑基初期,亦对金丹期典籍有所涉猎。尝观《悟真篇》有云,金丹者,必通与内而外知于心,流转如意,方成圆明真灵之性。弟子浅薄,但解一‘通’字。”
洗砚、如松等弟子听云清此语,俱是眼神灼灼,那神情,如同盯着什么稀世珍宝。
原先一点动静都没有的金丹,现在动了,而且还可以导引灵气流通,哪怕只是一点点,那也是好转的迹象啊!
没错了!
饶是凌砄与弟子非一般的亲近,亦给几个孩子的热切眼神弄得浑身不自在,他略略缩了缩肩,手背拂过眉心,微偏过脸,清了清嗓子道:“咳,这还没怎么样呢!个个心浮气躁成这样!为师叫你们修心养气的功夫,都白教了?”
弟子们听得师父最后一句强行提起的威严,却都忍不住笑了。
洗砚带着师弟们边恭恭敬敬行下礼去,边笑着道:“是!师父教导得是!不过也请师父体谅弟子等人的一片求真之心。”
“大哥说得对!”云清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循其本源,探其究竟,自是我修道人的本分。”
“师父你这金丹微动,自有来源,兼之淤塞开通……总之,不是坏事!是个好事儿!”知素点着头,又强调了一遍:“好事儿!”
知素这腔调,听乐了众人——这语气,倒和老八差不多了!果然是兄弟!
及至晚间,幼蕖、守玄与采珠姑姑亦得知了凌砄金丹有了动静的事,惊喜那自是不用说。采珠姑姑又喜又慌,史无前例地没了主意,打了两个转,一拍手、一跺脚,竟然连饭都丢下不管,飞快地跑回菡萏小院烧香去了。
留在知味堂的老八与小九,那蹦跶得,几乎要撞破了屋顶,兴奋的狂喊狂叫声惊得知味堂附近的鸟儿“扑棱棱”一阵乱飞。
哥哥们一边捂耳朵,一边笑。
“唉,我还想让姑姑加个菜呢!你们看,吃没吃到,这……”凌砄唉声叹气。众弟子更乐了,只见师父向来整洁的衣袍上,被揉得一团皱乱不说,左边腰身上被老八蹭了一嘴的油,右边袖口两只明晃晃的爪子形汤渍则是小九一扑之下的成果。
我们的少清山,我们的少清山啊!
……
斗转星移,春去秋来。
鹿饮涧里的水枯了又涨,涨了又枯。少清山老鸦坪浮香居虽然空置,院内外腊梅依旧年年吐香,不管有无人来,从容安静地按时节舒叶抽枝。
菡萏小院里的白荼蘼和红芙蕖开开落落三度花事,知味堂沿墙又多了三只腌梅子的青瓷罐儿。
三年时光匆匆而过。
南禺谷内,最大的那颗金合欢树上,两条身影“呼”一下冲天而起,带出漫天花雨。
半空里的如雨洒落的金色花蕊映着明净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