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傅云杰,她能卸了人下巴,可对待傅九卿……她既下不去手,也不敢下手,就这虚弱的小身板,闹不好让自己当了寡妇,可怎么好?
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了一堆,靳月终是一声长叹,勺了一口汤药。
可傅九卿唇齿紧咬,汤药瞬时沿着唇线往他脖颈处流去,惊得靳月赶紧捏了帕子抵着,可还是有些许汤药沾在了他的衣襟上。
素白的衣襟,染着些许褐色,瞧着让人心惊。
靳月一声叹,伸手去探傅九卿的额头,依旧烫得能煎蛋。
左右四下无人,她一咬牙便顾自灌了一口汤药,起身凑上前,快速捏起傅九卿的鼻子。喘不上气的时候,人会下意识的张嘴。
唇齿相濡,靳月快速将嘴里的汤药渡进他嘴里。
“等着等着!”
眼见着一口汤药被他缓缓眼下,靳月二话不说又端起了汤药。
三大口汤药渡进去,药碗里的药,便见了底。 还剩下最后一口,靳月忍着满嘴的苦涩滋味,重新贴上了傅九卿的唇,舌抵开他的唇齿,眼见着汤药全部渡进了他的嘴里。
黑眸,骤然睁开。
无光无亮,如墨晕染,仿佛要将她整个吞没。
靳月骇然瞪大眼睛,捏着他鼻子的手,吓得当即缩了回来。后脑勺赫然被扣住,刹那间的天翻地覆,天旋地转,待靳月回过神来,已被反压在床榻上。
那一口汤药悉数倒灌进她的嗓子里,苦涩的滋味快速在喉间蔓延,灼得她的嗓子都疼了。
苦涩的滋味,让她差点苦得掉泪,明明他才是病人,为何她也要跟着喝苦药?说好的体虚体弱呢?为什么还能反扑成功?!
靳月眼眶红红的,鼻子酸酸的,就这么泪眼朦胧的瞧他,这到底是什么药……真的好苦,苦得人都想哭!
再抬眼,傅九卿眸色猩红的俯睨着她,极是好看的桃花眼,眼角眉梢微挑,透着摄魂的病态狐媚,他的肤色近乎白得透明,许是吃了几口苦药的缘故,面上微微泛起些许桃花色。
一点点的,眼神到了眼尾。
靳月想起了之前在梨园看过的戏,只觉得现在的傅九卿,像极了戏里的妖妃。
如妖似孽祸国色,回眸嫣然倾城垣。
下意识,靳月伸出手,抚过他拧起的眉头,眼睛不断的眨巴着,连呼吸都有些紧张。
傅九卿猛地握住她不安分的手,即便是发着高烧,他的掌心依旧凉得瘆人,声音沙哑的问,“药,苦吗?”
“苦!”靳月如实回答。
太苦,苦得心里发涩,鼻子发酸。
“那就好!”他垂下长睫,似乎所有的气力都用来反扑,这会精疲力尽,干脆伏在了她身上,一动不动,气息奄奄。
我吃过的苦,你也得尝尝。
“傅九卿?”靳月心惊,“相公?相公!”
“嗯……”他尾音带着颤,“别吵,还没死。”
原本是睡得昏沉,谁知她捏着他的鼻子,硬生生把他给吵醒了,这笔账他早晚是要跟她算的,等他好起来,嗯,好起来再算!
连本带利。
“相公?”靳月皱了皱眉,轻轻推开他。
此刻的傅九卿,恰似柔弱无骨的美人,全然没有半点气力,任由他推到,双眸紧闭,好似又晕过去了?!
“还好,把药喝了!”靳月喘口气,赶紧起身冲到桌案上,端了水漱口。
饶是如此,唇齿间的苦涩滋味,依旧萦绕不去。
她忽然有些同情傅九卿了,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怎么能把这些药,一次次的灌进嗓子里,一次次的喝掉?她自问,没这般勇气。
君山准备了药浴,隔着屏风,水雾氤氲。
傅九卿半梦半醒,醒的时候就直勾勾的盯着她,闭上眼睛的时候,还死死抓着她的手腕,好似她嫁入傅家的那天起,他就习惯了这样抓着她,是怕她跑了?
“少夫人,劳烦了!”君山行了礼,将帕子往靳月手里一塞,“等时辰到了,奴才会准时进来。期间,还望夫人用力的搓公子的几处穴位,靳大夫是个好大夫,想必穴位的位置,不用奴才再说什么了?”
靳月张了张嘴,君山还是如之前那般,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溜得比兔子还快。
傅九卿泡在浴桶里,双眸紧闭,这般模样,委实让人……心生不忍。
门外。
霜枝担虑,小脸微微皱起,“少夫人能成吗?一个人,怕是不好伺候。”
“少夫人能给公子喂进药,说明她对公子还是有心的。人,最怕无心。只要有心,还有什么事不好办成?”君山意味深长的说着,“公子这病,他自己心里有数。任由少夫人折腾,也折腾不到哪儿去!”
霜枝点点头,这倒是实话。
公子是谁?
料事如神赛诸葛,不管什么事,都是了然于心。
“你们也别都守着了,明珠,你去准备晚饭。”君山吩咐,“待会公子醒了,定是会饿,少夫人折腾了这么久,肯定也早饿了。”
明珠点头,“我这就去。”
霜枝深吸一口气,“我还是守着吧,待会若是少夫人需要,还能搭把手。再者,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我也得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少夫人。”
君山颔首,“那我先走开一下,你看着点。”
“你去哪?”霜枝仲怔,“万一公子……”
“放心吧,我有数!”君山低语,“是公子此前交代的事,马上回来!”
“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