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站在一旁,瞧着两个孩子安静剥花生的模样,忽然有些明白了,自家大人的用意。年少时的情义往往最为真挚,没有夹杂成年人的算计,单纯得宛若一张白纸。
小哑巴很是乖顺,坐在一旁不吵不闹,学着傅子音的样子剥花生,不过……瞧着他那副样子,好似平素不曾做过这些事,动作很是生疏。
傅子音在旁边笑着,“别看只是简单的剥花生,窍门可多着呢,你若不会剥,仔细手指疼。不过我瞧着你的手生得极为好看,多半也不曾做过粗活吧?”
语罢,她愣了一下,略带无奈的叹口气,“我倒是忘了,你不会说话。对了,你不会说话,可会写字?”
小哑巴瞧了瞧自己的手,身子有些轻微的颤,仿佛被戳中了痛处,眸中带着几分惊恐,显然是抗拒到了极点。
“你也不会写字啊?”傅子音愕然。
按理说,富贵人家的孩子,到了这般年纪,早早的请了先生,读书识字,不可能还不会写字,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说哑巴!
许是家里人觉得他是个哑巴,所以疏于教导,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这么一想,傅子音便觉得,小哑巴更可怜了。
“不如这样,你这般白净,我叫你小白如何?”傅子音笑问。
小哑巴点点头。
“还好,你不是聋子。”傅子音笑得眉眼弯弯,“咱们还能说说话!”
小哑巴神色平静的望着她,大概是觉得奇怪,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有说不完的话,而且不管说什么,都能笑得这么高兴,仿佛这世上就没有什么难过之事。
有那么一瞬,他心里有点邪恶的:很想知道,她会不会哭?
“小白?”傅子音笑道,“嗯,真的挺好听的,小白小白小白,我以后教你写字吧?”
小哑巴愕然,蓦地连退两步,惊恐的望着那小丫头,连连摇头:不要,不要练字,打死也不要再握笔了!
“这是……高兴过头了?”明珠笑道。
小哑巴有些难过,自己这般表情,是高兴过头?
没瞧见,他这是难受吗?!
呵,多么痛的遭遇啊!
为何跑出来,还得继续读书写字?
话虽如此,可当小丫头用温暖的小手,将笔杆子塞进他掌心里的时候,浮躁的心忽然定了下来,尤其是对上小丫头明媚的眸子,还有那张始终保持着微笑的容脸。
傅子音煞有其事的教着他,“这是你的名字,小,白!你可定要好好学,来日出去了,万一旁人问你叫什么,你却连个名字都写不出来,该怎么回家呢?还有还有,我叫傅子音,你看清楚咯,我的名字是这样写的。”
这一次,他瞧得很清楚。
嗯,傅子音!
须臾,他听见门外有人在喊“音儿”,然后眼前的小丫头娇滴滴的应了声“欸”,便拎着裙摆小跑出去。
他站在那里,一直没回过味儿来,那声音……简直软了心窝里。
不多时,靳丰年提着药箱进来,上下打量了小白一眼,“倒是极好的一后生,来,我给你把把脉,看到底问题出在哪。”
小白点点头,他不想变成哑巴。
靳丰年坐定,取出脉枕,搭上小白的腕脉,“身上的药性虽然尽除,可嗓子这位置,是药灌入的地方,所以咽喉处有灼伤,累及声带,又因为惊吓的缘故,才会嗓音闭塞,说不出话来。”
“姥爷,那小白是会说话的对吗?”傅子音问。
靳丰年点头,“对!”
“可他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不记得家在哪儿,是不是也因为吓着了?”傅子音追问。
靳丰年定了定神,“失忆这种事,要么因为受伤,要么因为吓着,他可能属于后者。音儿不必担心,他没有伤着,就是嗓子有点问题,养养就好!至于这记忆,得看他自己什么时候愿意想起来。”
有什么东西,能瞒过靳丰年的眼睛,小子还嫩着呢!
小白不敢直视靳丰年的眼睛,倒是一旁的傅子音,不明所以的皱起眉头,仿佛是在思虑靳丰年的话中真谛。
半晌,傅子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姥爷是说他吓着了,所以脑子给吓没了。”
小白眉心一皱,默默的挠了挠额角,什么叫脑子吓没了?
“是啊,吓着了!”靳丰年收起脉枕,提起药箱,“外头雪下得太大,委实太冷,你们乖乖呆在屋子里,不要出去知道吗?万一着凉,要吃苦苦的药。”
傅子音笑嘻嘻的摇头,“我才不要吃苦苦的药,我要吃山粉糊和糖葫芦。”
“这般爱吃甜食,仔细牙疼!”靳丰年宠溺的摸着傅子音的小脑袋,“乖乖的!”
傅子音点点头,送了靳丰年出去。
不多时,明珠便端着一碟荷花酥进门,“小姐,少夫人刚做好的点心,趁热吃吧!”
“娘的荷花酥最好吃!”傅子音爬上了暖炕,翘着兰花指,捻了一枚荷花酥递给他,“小白,你快尝尝,可好吃了!”
小白伸手接过,捏在指尖还是热乎得很,这荷花酥做得真好看,跟娘做的一样精致,咬上一口,嗯,连滋味都甚是相似。
“好吃吗?”傅子音笑问。
他点点头,眨眼瞧着她,忽然近前一步。
这倒是把一旁的明珠给吓着了,正打算拦住他,却见着他只是用指尖,轻轻揩去了傅子音唇角的糕点碎屑。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瞧着很是心细。
明珠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唇角,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