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怎么了?”小丫鬟被吓着了,赶紧收拾地上的碎片。
敦贵妃面白如纸,扶着桌角徐徐坐下,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你们……都下去吧!”
底下人不明所以,但还是行了礼,快速退下。
四周安静下来,敦贵妃颤颤巍巍的扶额,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格外沉重,“太子!太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被立为太子呢?”
之前有八皇子,有大皇子,如今有七皇子,怎么轮……都轮不到自己的儿子,不是吗?
整整半日,敦贵妃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泥塑木雕一般。
晌午过后,岁寒兴匆匆从回来,“母妃!母妃!”
仿佛是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敦贵妃慌忙醒过神,赶紧起身往外走。
“母妃!”岁寒一下子撞进了敦贵妃的怀里,笑盈盈的望着自己的母亲,“父皇的诏书已经发出去了,我会变成北澜的太子,母妃……您说,当了太子是不是就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
其实他想说,当了太子之后,就会当主君,当了主君就可以保护母妃,再也不会让人把母妃关在大牢里那么久,而且……还能保护小月月,保护他身边的所有人。
历经八皇子之祸,岁寒觉得权力兴许是个好东西,他喜欢庇护身边人的感觉!
瞧着满面笑容的儿子,敦贵妃挽起唇角,蹲下来轻抚着儿子稚嫩的面庞,“岁寒长大了,以后可以撑起一片天,撑起整个北澜。”
“母妃,小九以后会保护您,再也没人能把您送进大牢里。”岁寒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母妃,您高兴吗?小九长大了!”
敦贵妃眼角微红,唇角带笑,“高兴,儿子长大了,母亲自然是高兴的。母妃日日盼着儿啊……能飞,如今小九长出了翅膀,母妃实在是……太高兴了!”
“母妃,您怎么哭了?”岁寒愣怔,伸手去擦拭母亲脸上的泪。
敦贵妃笑了笑,“母妃是喜极而泣,你想象啊,大皇子八皇子,哪个不是觊觎皇位,最后呢?他们什么都没得到,倒是母妃的儿子,我的小九啊,成了北澜的储君。谁能想到,你会是最后的赢家!”
“对!”岁寒笑了。
敦贵妃一遍遍的抚过儿子的眉眼,“真好!真好!”
岁寒不懂,母妃的神色瞧着很是奇怪,仿佛是高兴,又仿佛不高兴,是太过激动了吗?
夜里的时候,敦贵妃前往主君的寝殿侍疾。
走的时候,敦贵妃瞧着立在宫道上的岁寒,“有空多去七皇府走走,七皇子和七皇妃不会害你,他们会帮你会保护你更能成全你!”
岁寒不明白,“母妃,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好好的,母妃去去就回!”敦贵妃一步三回头,仿佛有万般不舍,终是抬步离开。
岁寒歪着脑袋去看清泉,“你有没有觉得,母妃好奇怪?”
“是有些。”清泉也不懂,“宫里的那些老嬷嬷都说,女人就是善变的,你看七皇妃,是不是是不是?”
岁寒想了想,“小月月有时候对着七哥,也是这样的善变,那就是说,只有对着最在乎和亲近之人,才会表现得这般患得患失?”
“可能是!”清泉点头,转而又道,“所以说,少碰女人,安全第一!”
岁寒的眉心突突跳,“可我喜欢月月!”
“是七皇妃!”清泉提醒。
岁寒翻个白眼,负手而行,“早晚,小月月会对我另眼相看的!”
“唉!”清泉无奈的叹息。
要不怎么说,小孩子最天真呢!
即便是九皇子,在某些方面,也是保持着皇室独有的自信与骄傲!
眼下这个时辰,主君已经服了药,瞧着脸色好了不少,大概是因为立了储君,心情高兴,晚膳还特别多吃了小半碗。
“贵妃娘娘!”萧朴行礼,“主君还未安寝,一直在等着您!”
敦贵妃款步进了寝殿,烛光摇曳,光影斑驳,她一眼便看到了靠在软榻上主君,提了裙摆轻轻的走过去,躬身行礼,极尽端庄之态,“主君!”
“坐!”主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敦贵妃含笑坐定,“臣妾这两日一直病着,未能过来为主君伺疾,还望主君恕罪!”
主君笑了,就这么上下仔细的打量着她。
“主君在看什么?”敦贵妃拢了拢鬓边的发。
主君放下手边的书册,“还记得你刚入宫的时候,那般的年轻貌美,跟昔年的羽淑有七分相似,就站在、站在宫道上,见着我过来也不知道行礼。”
“臣妾当时少不更事,多亏主君未曾计较。”敦贵妃俯首。
主君幽然叹口气,“一眨眼,你陪着我这么多年,连岁寒都这么大了,我果然是老了!只是,爱妃竟还是最初的模样,容颜未改,依旧年轻貌美。”
“臣妾也老了!”敦贵妃道,“您没瞧见臣妾藏起了白发,臣妾委实老了!”
主君笑着握住了她的手,“这些年,唯有你一心一意的陪着我,若是有什么烦心事,也是同你说,还给我生了小九这么个人精,真是极好的!”
敦贵妃的心,狠狠震了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