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上的再见,心里是暖的,可掠过耳鬓的风是冷的,冷得像刀子一样,再见是死敌,是对手,明知是既定的结果,却还是要闯出一回“人定胜天”的奇迹。
马背上,耶律桐早就看到了慕容安,隔着人山人海,隔着尘埃漫天,他的身影是她忘不掉的迷梦。
不过这一次,呼延赤就在耶律桐身边,齐头并进,比肩策马,他倒是没想到,穿上战袍的耶律桐,竟是这般的英姿飒爽。
南玥不乏会武的女子,眉眼飒爽,英姿不凡的不在少数,但是在呼延赤看来,自己挑的这个小女人,真是哪哪都顺眼。
可惜还没到手,否则他定要在她全身上下,都烙下属于他的痕迹!
这是,他的女人。
“狼主,此战凶险,大周守将慕容安亲自率兵,您不如去后帐休息,待咱们平了这大周慕容氏再说?”耶律长河是有私心的。
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再上战场,更不想呼延赤有任何的闪失。
“慕容安?!”呼延赤咂摸着这名字,“听着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大周无人可用了吗?没了一个宋云奎,便让这等废物都上得了战场!”
耶律桐冷笑,“狼主怕是说错了,他不是废物。”
“如何见得?”呼延赤横了她一眼。
耶律桐微微挺直了脊背,“慕容家乃是大周的大姓,当初要不是南玥的策略,慕容家当个镇国大统领,根本不成问题,其父慕容珏昔年戍守边关,周边诸国,谁人敢犯大周?”
眉心微皱,呼延赤面色不太好,“你对慕容家倒是极为了解。”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不都是常理吗?若是连这点都没摸清楚,如何上得战场?怎么敢与敌交战?若非如此,岂非送上门找死?”耶律桐口吻不善。
耶律长河自然是听得出来,“小桐,放肆!”
闻言,耶律桐徐徐别开头,未再言语,视线却还是落在远处,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上,隔着这么远,她竟也觉得,能瞧见他被风吹得翻飞的衣袂。
“无妨!”呼延赤的确不太高兴,是心里不高兴,他这人脾气不好,占有欲也强,自己的东西,必须从内至外都属于自己。
尤其是,耶律桐!
“狼主,慕容安是个劲敌!”耶律敬开口,“此前就因为这慕容安,臣受了重伤,此人瞧着是文弱书生,下手极快极准,亦是个狠角色。”
呼延赤轻哼,“那就会会他!”
羽睫骤然扬起,耶律桐骇然盯着呼延赤,整颗心瞬时悬起。
呼延赤是谁?
那是南玥第一勇士,能坐在这个位置上,能让百官臣服而不敢多说什么,凭的不是仁政,是手段,还有拳头,若是呼延赤出手,还真是不好说!
“狼主,您是南玥的天,若是有什么闪失……”耶律桐根本不想让他出手。
呼延赤好整以暇的瞧她,“你是说,我敌不过慕容安?”
耶律桐呼吸一窒,“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报!”
军士来报,大周已经擂起了战鼓,摆起了列阵。
“接下来,就该叫阵了吧?”呼延赤忽然笑得邪冷,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耶律桐,“小桐,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出阵?”
耶律桐紧了紧手中的马缰,“狼主,您身份贵重,沙场之上,刀剑无眼,若是伤及了狼主,父兄和我都担待不起,还请狼主去后帐休息!”
“若是我不肯呢?”呼延赤把玩着手中的马鞭,“小桐都能上战场,为什么我不能?你是我的女人,难道我比女人还不如?”
耶律桐哑然,愣是说不上半句话来。
该怎么办?
她不是慕容安,没那么多权谋之术,没读过那么多的兵法兵书,她是真的没办法。
大周的军士来叫阵,南玥的军士上前应阵。
这是正常的交战程序,也是大战开始的前奏,紧接着,便该是流血的开始,战争从来没有仁慈一说,外人所闻不过是“战败”或者“大捷”两个消息。
而身处沙场之人,是亲眼看着兄弟们的鲜血和头颅,染红脚下这块土地,用累累白骨,堆砌出高耸的城墙,护佑城内的百姓,一国太平。
慕容安坐在马背上,望着厮杀的军士,南玥战鼓擂起的时候,他握紧了手中剑。
当阵前的大周将士,狠狠砍下南玥一名将士的头颅,南玥的战车与战马,便倾巢而出,一场大战终于拉开了局面。
尘烟滚滚,喊声四起。
杀戮是战场的代名词,一国的稳定,不知要用多少人的鲜血换得。
慕容安身为主将,不可能率先士卒,不可能现在就冲锋陷阵,他便是军心所向,是凝聚力,若是有所危险,会影响整个战局。
儿女情长虽好,但是家国天下的分量也不轻。
身为主将,该有的冷静还是要有,即便他的眼底,只有那个坐在马背上,终湮没在尘烟中的女子。
对耶律桐而言,这是煎熬,是折磨。
更可怕的是,在箭雨过后,两军正式短兵相接之时,呼延赤忽然一夹马肚,冲了上去,伴随着一起冲上去的是她的父兄,还有大批的贴身护卫。
呼延赤是冲着慕容安去的,南玥与大周不同,尚武之人,以击败对手为耀。
输赢,胜过一切。
“狼主?”
耶律桐狠狠抽着马鞭,紧随其后。
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慕容安倒是没急着上前,冷眼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