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香气宜人,不,准确的说,整个七辰宫弥漫着迷人的香气。
靳月怀孕之后,嗅觉更灵敏,但是……
“少夫人,你慢点!”霜枝赶紧端了杯水,“不能吃太急,裴大夫说了,有孕之后更得细嚼慢咽,否则容易不消化,您慢点慢点!” 靳月俨然成了肉食动物,“我知道。”
满院子的烤肉、烤鱼,还有……蝉,但是她不能吃太多,裴春秋说了,这些东西太燥,不适合她吃,她只能尝一尝。
裴春秋倒是吃得挺欢实,“你悠着点,听见没?要不然我写信告诉你爹,小心他拎着鞋跑到北澜,再把你撵墙头蹲着去!”
“师伯,你今儿怎么没出去溜达?”靳月问。
裴春秋捏着一串烤肉凑过来,“昨儿个,我瞧见那雪妃娘娘了,从她走路的姿态,还有她……她的面色,以及捂着心口的样子,多半是有点不太舒服的。”
“不太舒服?”靳月吃着霜枝递来的果肉,“你说的不太舒服是指哪一种?”
裴春秋瞧了一眼她隆起的肚子,“你说呢?”
“师伯,您不会诓我吧?她之前刚被敦贵妃推到以至小产,敦贵妃也是因此而入了大牢,怎么可能?”靳月撇撇嘴,“还有,您这瞧一眼就定症,靠不靠谱?”
裴春秋白了她一眼,“你爹的医术,你可信?”
“信!”靳月毫不犹豫的回答。
裴春秋不乐意了,“为什么你相信你爹,就不相信我?我还是你爹师兄,是你师伯!”
“若是如此,岂非怪异?”靳月咬着竹签子,“敦贵妃身陷囹圄,还么出来呢……”
裴春秋一脸的嫌弃,“少见多怪,谁说这孩子必定是之前的那个?保不齐是现在怀上的呗。”
“你都能瞧出来了,她还能是临时怀上的?再说了,小产之后坐个小月子,巫医肯定会建议主君这段时间,别跟雪妃那个那个,那么主君肯定不会跟雪妃那个那个,所以这么短的时间内,雪妃坐完小月子之后,得立刻怀上身孕,这得有多操心呢?”靳月嚼着果肉,直勾勾的盯着裴春秋。
裴春秋也愣了,扭头望着一旁的霜枝和明珠。
两个小丫头面面相觑,这种小产又怀孕之事,她两哪里晓得?!
当即,不约而同的摇头。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到底雪妃有没有怀上?”靳月发出灵魂的拷问,“师伯,咱光看没用,得靠真凭实据,你若没把过脉,便是口说无凭。”
霜枝明白了,“少夫人的意思是,若是能确定雪妃怀着身孕,没有小产,那么敦贵妃就能出狱,而九皇子也能回宫。”
“是这个理儿。”明珠连连点头。
靳月扶着腰起身,“眼下,相公忙着收拾残局,咱们也不能闲着,该活动活动了,免得一个个都以为我怀了身孕便什么都做不了,好欺负!”
“看样子,我得想个法子?!”裴春秋皱眉。
可这雪妃娘娘是何许人也,能轻易靠近吗?
难!
太难了!
这确实有些难为裴春秋了,人生地不熟的北澜皇宫便罢了,还得想法子去接近皇帝老子的宠妃,想想都觉得忒刺激……真要命!
可裴春秋一直想到了天黑,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正经的法子……
夜深人静,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当然,辗转难眠有时候不一定是为了正经事,也可能是为了某些不正经的事儿。
比如这“吱呀吱呀”的床腿摇晃,又比如这“窸窸窣窣”的床幔飘荡,女子娇媚的声响,就像猫爪挠心一般,撩得人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伴随着男人压在嗓子里的一声低吼,吱呀声和窸窣声彻底消失,仅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她如此,他亦如此。
薄纱帐见床榻上的光景,笼得迷蒙至极。
如玉般素白纤细的手,轻轻撩开了帐子,打着光脚便踩在了地上,桌案上的光亮燃起,羸弱的烛光倒映在尺雪绝美的面上。
单薄的轻纱覆在身上,面上红晕未褪,整个人瞧着格外妖媚无格,她坐在桌案前,顾自倒了一杯水,若无其事的浅呷一口,饱满的唇瓣沾了水,烛光里愈显妖娆勾人。
“主君自那次事情之后,便不再留宿我宫中,即便白日里过来,也是坐坐便走了,再这样下去,怕是什么都没了。”尺雪放下手中杯盏,“宫里的女人,哪有长宠不衰可言,但若是什么都不做,便会朝不保夕。”
床榻上的帷幔,倒映出男人的侧影。
“对了,你夜里在宫中留宿,就不怕……”
还不待尺雪说完,床榻上的男人低声轻呵,“现在宫里都是我的人,那个蠢货为了一个女人,兴师动众,连父皇都惊动了,整个皇宫都被闹得鸡飞狗跳。不过这样……正好成全了我,趁机将大皇府的势力驱逐出宫!”
尺雪愣怔了一下,七皇子这般蠢钝?
又或者是用情太深,所以情感战胜了理智,一时间昏了头?
“宫里,都是你的人?”尺雪紧了紧手中的杯盏,眉心突突的跳。
床榻上的男人似是重新躺了回去,“主君老了……”
只有四个字,却听得尺雪心惊胆战。
主君老了……
文雅点说,是该择良主继承皇位。
说难听点,便是该死了!
“你接下来想怎么做?”尺雪问。
男人低哼,“不该问的别问,你还是好好想着,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七辰宫那位……生不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