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朗刚来过?
怎会那么巧?
还好她晚来了一步!
而那几位客人听得此言,声音立即嘈杂了起来。
“就是那位曹状元?”
“这可是实打实的年轻才俊……日后前途无可限量啊。”
“是啊,那日我也是见过一回的,人也谦和有礼,毫无少年得志的浮躁之气,倒是难得……”
“据说先前京中不知多少达官显贵都想要招其为婿呢。”
听着耳边这些称赞声,夏曦皱着的眉缓缓舒展开。
分明是被她嫌弃的人,却得旁人如此赞誉,这种奇妙的得意感让她心中十分受用。
下一刻,却又听那群人当中有人叹息道:“这位状元郎哪里都好,只是有一点……”
有一点什么?
夏曦立时竖起了耳朵等着往下听。
也有好奇之人低声催问起来。
便是书斋里的伙计也探着脑袋去听。
只听那人轻咳一声,道:“也没什么,就是瞧着这位状元郎不过才年满二十,头顶似乎便有些稀疏了,官场之上又一贯劳神费心的,只恐怕撑不了几年便要……”
夏曦听得脸色一僵。
……便要如何?
——秃顶吗?!
那日她去看他跨马游街,他头上罩着状元帽,单看面相已是足够老成,可那状元帽之下,便连发顶竟也是岌岌可危吗?
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尚且是看重外表的年纪,即便没有真正心悦之人,可谁不希望自己所嫁之人是一幅俊朗倜傥模样?
不够俊朗倜傥也就罢了,但上来就是个秃顶的,这谁扛得住?!
夏曦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读书人嘛,费神了些,又是贫苦出身,饮食之上难免粗陋了些,谢顶也是常见之事。”
“是啊,且身为男子,有才华便够了……更何况人家都要迎娶夏家小姐了,头发多少又有何紧要?”
“自古以来都有‘聪明绝,这头发少些,瞧着也更沉稳些,不是什么坏事!”
听着那几人间发出的调侃笑声,夏曦气得头昏脑涨,转身出了书斋。
“阿曦……!”
周婼将挑好的砚台交给丫鬟去付银子,自己则赶忙追了出来。
“阿曦,你怎么突然出来了?”
夏曦皱眉看向好友。
她是聋了吗?没听到方才那些人的话?
但隔着幂篱垂下的薄纱看去,脸颊圆润的女孩子神情疑惑,倒不像是装的。
毕竟周婼向来都是傻乎乎的,待事粗心大意得很。
“见你也挑得差不多了,我便出来透透气。”夏曦语气冷淡地解释了一句,目光忽然被对面一家热闹的铺子吸引了过去。
这间铺子出入皆是女客,其中不乏着华衣的妇人小姐。
“那是什么地方?”夏曦随口问道。
待问罢之后,目光触及到铺子门外悬着的那块招牌,她的眼神陡然间便冷了下来。
溯玉坊……
即便她从未亲自来过,但也不妨碍她知道那个徐英开在希夷街的首饰铺子就叫做溯玉坊。
“这个啊……是一家首饰铺子。”周婼语气犹豫,似乎是不敢多提什么。
夏曦冷笑了一声。
“有什么不敢说的,不就是那个叫徐英的开的么。”
她当真从未见过如此不知羞耻之人,出了那等事,害了她二哥,竟还有脸在城中开铺子。
而这间铺子的存在,仿佛就是在时时提醒着京中百姓那桩旧事,任谁从此处经过,恐怕都会想起她二哥的事情,暗暗对他们夏家指点议论!
每当想到此事,她便觉得如鲠在喉,更不必提此时亲眼见到这家铺子的生意竟称得上不错。
这铺子刚开张时,她曾让人来找过徐英的麻烦,但却被许明意和玉风郡主搅和了,且那日玉风郡主又扬言要替这间铺子撑腰,她不想得罪郡主,便暂时歇了心思。
那时周婼还曾劝过她,让她不必因此生气,说这间铺子根本开不了多久,毕竟谁敢跟他们夏家作对?没人光顾,生意自然也就做不下去了。
可眼下这又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她幂篱下的视线,周婼神情复杂地道:“起初的生意确实是冷清的,可玉风郡主和镇国公府的许姑娘频频光顾此处,还经常戴用这家铺子定做的首饰,一来二去地就都传开了,客人也就渐渐多了……”
一个人逛可能还会考虑会不会惹了夏家人的眼,可大家一起逛就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夏曦听得脸色沉极。
许明意……又是许明意!
许明意向来挑剔,这间小铺子能卖出什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入得了她许明意的眼?
至于定做,京中这么多家大珠宝楼,为何偏偏选徐英?
这分明是刻意和夏家、和她过不去!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阿曦,我可是从未去过的。”周婼在一旁小声保证道。
夏曦却没工夫理会她的话,视线直直地看着那间铺门外不远处的一辆马车。
那是镇国公府的马车!
夏曦抿紧的嘴角动了动,满眼讽刺。
看来许明意来得确实很勤快啊,她极不容易出门一趟,竟然就能在这里遇上对方。
该不会干脆同徐英交好上了吧?——许明意向来最擅长的便是如何恶心她了!
周婼显然也看到了那辆马车——确切来说,她比夏曦看到的还要更早些。
此时她轻轻扯了扯夏曦的衣袖,拿谨慎的语气轻声说道:“阿曦,咱们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