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进来吧。”
许明意早上补了会儿觉,此时正坐在外间喝茶,听了朱秀的传话,遂如是说道。
朱秀应下,将人放了进来。
岁江行入房中,入目就见少女鸦发半挽,头上只用一根白玉簪,外披一件秋香色宽袖罩衣,简单而闲适。
但岁江留意的并不是这些。
他留意到的是,少女的膝盖上此时卧着一只肥鸟,那肥鸟也在望向他。
四目相对一瞬,彼此算是不冷不热地打了个招呼。
“公子让属下带一句话给许姑娘。”
岁江做事向来严谨,传起话来也几乎是一字不差,他将自家公子所交待的“那一句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许明意点头道:“替我多谢你家公子。”
此时,朱秀已经将东西提了进来。
许明意看过去,隐约能瞧得出来,应都是些补品。
且既是他送来的,必然皆是上好的东西。
这会不会有些太小题大做了?
知道的,固然知道她此番是扭伤了脚,若换作不知道的,看吴恙这阵势,恐怕要当她是搭了半条命进去吧。
许明意下意识地就想婉拒,让岁江将东西带回去,可转念不知想到了什么,拒绝的话便未有说出口。
她也不曾在心底找什么借口——她只是,单纯的,不想拒绝他百忙之中使人送来这些的心意而已。
见自家姑娘默许收下了这些东西,眼下也到了准备晚食的时辰,阿珠便想着去后厨一趟,替姑娘熬一盅补汤。
姑娘的伤是不打紧,但赶了这么久的路,确实也需要补一补。
见她取了一株人参显然是要去厨房,岁江赶忙道:“我也一起去吧,我能帮得上忙。”
阿珠闻言看他一眼。
她不需要帮忙。
但对方好歹是吴世孙身边的人,她也不好直接拒绝,不置可否地就走了出去。
岁江立即跟上。
许明意有一下没一下地替天目顺着毛,想着吴恙说的那些戏楼、说书之处,不知不觉间,眼底便浮现了笑意。
天目抬起头歪着脖子看了她一眼。
察觉到它的动作,女孩子挠了挠它的脖子,语气愉悦地道:“看什么呢,瞧你胖得,哪里有出远门的样子……”
别人出远门一路颠簸少不得要瘦上一圈儿,它倒好,反倒养得更加圆润了。
她要怎么跟吴恙交待啊?
天目毫不在意地“啁啁”了两声,且又不知悔改地想要顶风作案——伸着脑袋就要去够桌上的点心。
许明意揪着两只翅膀将鸟丢到了地上。
大鸟不满地叫了一声。
“不能再吃了!”许明意摆出一幅严母姿态。
大鸟跳着脚叫起来。
朱秀在门外听着这些动静,不禁暗暗称奇——人和鸟竟也能吵起来么?
厨房里,阿珠将汤罐放到小炉子上熬着,打算起灶炒几道简单的小菜。
这个小厨房,是他们花了银子跟掌柜的借来的,为的就是随时方便自己人做些什么,虽然因为自己人做得东西都不怎么好吃,而没怎么用过。
“我来烧火。”岁江积极地道。
虽然他对这些粗活根本看不上眼,甚至觉得拉低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为了公子的计划,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阿珠点了头。
送上门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于是二人一个烧火,一个切菜下锅。
岁江看了阿珠准备的那几道菜,试探着问道:“许姑娘的胃口偏简单清淡么?”
这也算是喜好之一吧?
阿珠回道:“养伤期间,不宜吃得太重口。”
况且,复杂的她也根本不会做。
毕竟她的特长是打架又不是做饭。
“那许姑娘平日里喜欢吃些什么?”岁江问罢,不忘掩饰道:“公子说了,这几日他忙得抽不开身,要让我代他尽地主之谊,于饮食之上不可委屈慢待了许姑娘。”
阿珠不知信是没信,只道:“我家姑娘不挑剔,只要是好吃的都喜欢吃。”
岁江默了默。
简直是毫无意义的回答。
“那不知许姑娘平日里最喜欢什么?”他转而问道。
阿珠不假思索地道:“练箭。”
“除了练箭之外呢?”
这次阿珠思索了一下,才答道:“除了练箭之外,我家姑娘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琢磨着怎么活得更久些。”
“……?”
岁江听得不免心生茫然。
这是什么回答?
且……喜欢活得更久些?——这个喜好他们公子可迎合不了,毕竟总也不能让他们公子把命续给许姑娘吧?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个丫鬟在故意同他打太极。
呵呵,防备心果然极重,怪不得公子要将这个任务交给他。
或许也是他太心急了,这种事情,是得循序渐进才行。
岁江暂时收起了话匣子,老老实实地添着火。
阿珠看他一眼。
这人的问题也太多了。
要不是看在吴世孙确实能让她家姑娘开心的份儿上,她才懒得同这个看起来不怎么机灵的人废话呢。
岁江离开时,许明意让他将天目也一并带上了。
她想着,吴恙这几日应当都没时间过来,天目也是刚到宁阳,还是让岁江带回去,让他们父子尽早见一见以解相思之苦吧。
于是,天目就这么被带回了定南王府。
吴恙的居院里,阿圆指了指蹲坐在椅子上的大鸟,惊讶地问:“这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