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时秋听到木门发出一声清响,当下黯淡的眼睛一亮,赶忙小跑到门口。
结果打开门,什么也没有看到。
她有些失望地探出头看了看。
巷子里面一片漆黑,像是一张吃人的大嘴。
风从巷子口吹过来,带着细小的尘土,吹在小姑娘稚嫩的脸上有些不舒服。
她拿了一盏灯笼,搬着小板凳到门口,踩着小板凳摇摇晃晃地把灯笼挂在门侧。
那不稳当的模样,让人看着胆战心惊的。
整条漆黑无光的巷子,突然有了一处亮光,昏黄温暖的灯光照亮那门前的一小片地方,在土地上留下一片光影。
风吹灯盏轻轻摇晃,等待着归来的人。
肃穆孤寂的暗夜,渐渐出现朦胧的微光。
困倦的小姑娘眯着眼睛,倔强地盯着巷子口看,头顶的灯盏已然黯淡许多。
这时,巷子口突然出现一个踉跄的身影。
时秋匆忙地起身,顾不得脚下的凳子被踢到,她灰蒙蒙的眼睛终于亮了,跑到那人的跟前。
“爷爷!”
看起来略有些疲倦和狼狈的时老爷子露出一抹宽慰的笑意,手里还提着早已没有热气的油纸包。
他嘴唇有些干涩,不动声色的抿抿唇,面上露出几分责备。
“怎么还没有睡,马上就天明了。”说着他拉着小姑娘往家去。
摸到小姑娘微凉的小手,时老爷子的脚步一顿。
“身上如此凉,赶紧去喝口热茶睡觉,算了,我给你熬个姜茶你喝了再睡。”
时老爷子念念叨叨的,还不忘记把自己手中没有热气的油纸包举起来给时秋看,“喏,这可是你心心念念的烤鸭,饿坏了吧。”
“爷爷热热给你吃。”
时老爷子念念叨叨,浑然不察自己语句颇有些颠倒不清。
时秋顺从地被爷爷拉着走进厨房,厨房里面还热着水,时老爷子倒了点水给时秋先把冰凉的小手泡泡,然后准备热菜煮姜茶。
“爷爷,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背后是小姑娘软糯关心的话语。
时老爷子挺直的脊背僵硬一瞬,转而放松下来,“没事,老了精神头不好,食楼人多爷爷等着就睡着了。”
再是人多,就算是等睡着,那食楼也没有开张到这个时辰的道理。
食楼酒肆又不是住宿的客栈,哪怕是住宿的客栈天黑也是要打烊的。
时秋投去怀疑地目光,小嘴一撅,“爷爷,你别把我当成小孩子糊弄。”
到这儿这么久,她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菜了。
她也是有点见识常识的小白菜!
时老爷子露出一抹笑,“怎么就不是小孩子了。”
他看了眼娇小可人的小姑娘,摇摇头打个哈欠,指挥她过去用刀背把姜皮给刮掉,“小心点,别大半夜见血。”
然后他就继续转身添柴热菜。
厨房比外面温暖的很,时秋拿着姜慢腾腾笨拙地刮着姜皮,困意来袭,手中的动作越来越慢。
上下眼皮子开始打架。
嘴里还不忘记继续寻根问底,“爷爷你是不是遇到城管了……”
“去去去,爷爷遵纪守法,可是上泽的好百姓,怎么会被巡逻队盯上,再说人家巡逻队半夜也要休息的。”
时老爷子把热好的饭菜从锅里拿出来,突然听到身后“砰——”的一声。
大半夜的,把他吓得一个哆嗦。
“怎么了?”他边说边转身。
看到身后的场景,他抽抽嘴角,额角冒出一滴冷汗,手里的菜碟子都歪了一下。
乌黑的小脑袋背对着他趴在桌子上面,寒光凛凛地菜刀就别在小姑娘的耳侧,刀背和桌面之间隔着一颗姜。
由于小姑娘方才是拿着刀背刮姜,锋利的刀刃是对着她自己的。
她困得一头倒在桌子上面。
这要是头再“幸运”的偏了一点,恐怕时老爷子这会儿看到的就是刀切西瓜,红红一半。
哦不,刀切翡翠白菜。
青青白白。
时老爷子随意地把手中的菜碟放到灶台上面,小心翼翼地把小姑娘耳侧的菜刀给取出来,放到砧板上面。
这才松了一口气。
“秋秋,别在这儿睡,起来吃个饭。”
他推了推小姑娘的肩膀。
小姑娘迷迷瞪瞪着抬起白嫩的小脸,眼睛还懵懵懂懂,像是上好的碧玉蒙上一层不真切的雾。
“爷爷,困。”
她带着几分慵懒,和亲昵的娇气。
奶声奶气,让人听了心都柔软几分。
时老爷子毫无原则的改口,“那秋秋直接回去睡吧,咱们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吃饭。”
“嗯……”
时秋耷拉着眼皮,眼尾微微下垂,显出几分天真娇嗔的无辜来,游魂似的起身,飘向自己的房间。
趴到床上就睡着了。
时老爷子跟在她身后,轻手轻脚的为她盖好被子,却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立在床边,眉目间笼盖着淡淡的阴云。
若无若无地叹息在房间里面响起来,时老爷子转身关好房门走出去。
……
时秋睁开眼睛,在自己的小床上面打了个滚儿,抱着被子磨磨蹭蹭,一头乌黑的发丝都凌乱起来。
直到彻底的清醒,她才自己穿戴好衣裳,找了热水洗漱好,去堂屋。
时老爷子果然在堂屋里面。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衣裳,外衫是白色的,姿态悠闲自得地躺在竹椅上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