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成锦道:“殿下是说奉天殿劝谏?”
“你知道就好,快给本宫出出主意,母后茶饭不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就没靠山了啊。”朱厚照道。
想必弘治皇帝也是寝食难安。
年间大计其实相当于整饬吏治,是极为敏感的事。
看似为了醮斋,其实是抗议年间大计,弘治皇帝只是稍微整治了一下吏治,就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应。
文官们占着理,人家是为民请命,弘治皇帝才不好下手。
他们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一口咬定了不讲理,谁也拿他们没办法。
一般的办法必定不会奏效。
“臣也不是没有主意,只是……”严成锦看了朱厚照。
朱厚照瞬间秒懂,开始轻车路熟地举起手,把“朱厚照誓死保密协议”默默地抄了十遍,又发了一百个毒誓。
“老高,你总是叫本宫发毒誓,不怕本宫当了皇帝找你算账吗?”
“臣早就想过了,等殿下当了皇帝,臣就同神勇太监一样,出游西方,再也不回大明了。”严成锦心想,家里的白银,也够花一辈子了。
果然留了后手啊!
想到日后宫中没了老高,岂不是很无聊。
朱厚照急了,笑嘻嘻地道:“本宫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严成锦看朱厚照誓也发了,保密协议也写了,还是以他最为看重的名声做担保。
于是,就凑到朱厚照耳边:“此事,天底下,只有一人能解。”
“谁?本宫让谷大用把他抓回来!”
严成锦满脸黑线,朱厚照又换长随太监了啊!
“正是殿下!”
“本宫?”
朱厚照眨了眨眼睛,双眼发光,想不到,那个人竟是自己?
严成锦凑到他耳边,把该如何做,都告诉了他,又让朱厚照自己说了三遍,确保没有任何纰漏。
严成锦又问了一次:“殿下可知,此计最关键的是什么?”
“要演得真实,不能露出马脚?”
“错,是不能跟任何人说,是臣出的主意,否则,臣小命不保,以后殿下就再也看不到臣了。”严成锦纠正道。
朱厚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回到东宫,
朱厚照兴高采烈对谷大用道:“去奉天殿宣本宫的口谕,就说本宫病得很重,快要死了。”
啥?
谷大用下巴差点下来,这是什么玩法……
跑去宣读太子病重的口谕,摆明了就是欺君,陛下要是知道了,
要把他全家脑袋都砍掉吧?
“奴才和殿下玩蛐蛐怎么样?蛐蛐也挺好玩的,殿下就用威武大将军,奴婢用老高出战。”谷大用快哭出来了。
这两只蛐蛐是朱厚照取的名。
本宫干正事呢,你叫本宫玩蛐蛐,心中暗自鄙夷。
不过,朱厚照也料到他不敢去,还是刘伴伴好,转身便抽出一把长刀架在谷大用的脖子上,乐道:“你若是去了,本宫保你不死,你若是不去,本宫只好换个伴伴了。”
“奴婢这就去……”
谷大用哭丧着脸,好不容易才混到这个位置,心一横就去了。
日正中天,太阳把地砖晒得有些滚烫。
奉天殿,
弘治皇帝与文官对峙了一日,日夜不休,此时,已经有些困乏,眼皮抬不起来。
忽然,殿外一声大呼:“陛下,太子殿下得了重病!”
弘治皇帝立即惊坐了起来,面色严肃,他第一次感觉有些害怕。
自己可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了。
奉天殿外,那些跪得萎靡的大臣们,个个精神起来,太子殿下得了重病?
这可是天大的坏消息啊。
顿时也不哭嚎了,一个个眼巴巴望着那个来报信的太监。
“陛下揍了太子那么多次都没事,怎么会得了重病?”
“对,宫墙那么高,太子也能翻出去。”
大臣们纷纷质疑。
谷大用哭哭唧唧:“奴婢也不知道,昨日太子就深感不适,方才就卧床不起了啊。”
血脉断绝,还谈什么大明盛世。
弘治皇帝脚步虚浮,从奉天殿里走了出来,急切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谷大用吓破了胆,支吾:“昨夜……”
“快,去东宫!”
此时,东宫里,
朱厚照正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周围几个太监在哭嚎着,就怕太子真死了要被问罪。
弘治皇帝大步来到床榻前:“厚照?快叫御医!”
朱厚照的额头上都是汗,就那么躺在床上,“儿臣也不知怎么了,就是肚子里头,疼得难受,父皇,儿臣是不是要像秀荣妹妹一样……”
“不许胡说!”
太康公主就是突然患上了怪病,才年仅几岁就薨逝了,弘治皇帝忽然感到惶恐不安,伸手摸了摸朱厚照的额头。
看到朱厚照这个样子,他最后一丝怀疑也打消了。
太医院的院判刘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赶来。
朱厚照心中大喜,这不是那个庸医吗?
刘文泰替朱厚照把脉,皱起眉头,觉得压根就没有异常。
朱厚照十分痛苦:“刘兽医,本宫肚子里头痛,很难受……本宫是不是要像秀荣皇妹一样,英年早逝……”
说谁是兽医呢!
刘文泰老脸狠狠一抽,刚想跟弘治皇帝禀报,压根没什么问题。
可太子突然提起太康公主,让他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不怕病,就怕突然病。
因为突然发病的,一般都是不治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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