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四月,天气晴朗的时候,就有了淡淡暑意。
阳光筛过树影,在地上落下阴凉。
薛池站在这样的阴凉之下,等待着薛湄。薛湄进宫赴宴,他明知是德妃的答谢宴,心里仍很担心。
直到薛湄出现在他的视线,他略微紧绷的精神,才为之一松。
今日炎热,像是酝酿了一场暴雨,热得不同寻常。
薛湄跳下马车,瞧见了大哥,便笑道:“有冰湃的樱桃没有?热死我了。”
薛池:“有。”
樱桃刚刚上市,正是最好吃的时候。这样时新的鲜果,弄到很容易,薛池买了好几筐在府里。
薛湄:“还是大哥疼我。”
兄妹俩一路到了蕙宁苑,丫鬟们端了水给薛湄洗脸,服侍她更衣。
待她坐下来的时候,浸在凉水里的樱桃果然端了上来。
尝一口,唇齿间又凉又甜,樱桃酸甜合适的汁水在她口腔爆开,幸福至极。
“大哥你也吃。”薛湄推了推碗。
薛池:“我不爱吃这个。”
他的口味,至今都非常清淡,酸甜苦辣,太过了他都不喜欢。
有时候他吃饭,就是一碗清水泡饭,加一碟子简单小菜。
她不再推让了,自己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吃得差不多了,薛湄才有空说话。
她把今天宫里的种种,都告诉了薛池。
薛池并不是打探消息的。不过听到她说,他也没打断。
坐在这里,屋外有细微的风轻轻吹进来,听着薛湄在耳边絮絮叨叨,薛池觉得这一切都很温馨。
他不忍打破这等好气愤,一直不开口。
“……德妃娘娘这是告诉诸位公主,以后她老人家给我撑腰。”薛湄道。
薛池:“……”
四皇子闹这么一出,让皇帝和德妃不仅仅是感激薛湄,还有点愧对她。
她需要的,就是这种情绪。
四皇子闹事的时候,薛湄故意派人去告诉皇帝,又把消息撒出去,就是为了这份愧疚的感激。
依她的能耐,任何对她不利的流言蜚语,都可以翻身。
四皇子刚刚瞎的时候,有人说薛湄是妖女,被锦屏压了下来。
城外有一处仅次于翠微寺的大寺庙,和尚们跟城里几家女眷不清不楚,这件事薛湄和锦屏早就知道。
她们没说过。
不敢说,因为宗教的特殊性,导致寺庙势力强大。他们眼瞧着就要成为新的豪阀,任何人跟他们作对,下场都很惨。
怕的是他们真正的力量,并非什么信仰。
锦屏这次放了出来,为薛湄转移了注意力。
不过她做得很小心,也导致这件事后续爆发力不足。
好在四皇子自己作死,让这件事有了新的噱头。
“成阳侯医术不济”,比“成阳侯是妖女更吸引人”,前者算是丑闻,后者只是没有根据的猜测。
丑闻自然比空穴来风更有魅力。
好在,现在丑闻已经被澄清了,四皇子也堂堂正正走在人群里,没有变瞎。
薛湄再次成了京里的热门人物。
“……以前暴毙的十皇子,现在想来也是可怜。他若是晚死半年,遇到了成阳侯,也许会捡回来一条命。”
“裴家那个祥瑞,若不是成阳侯,肯定就活不成了。当时,她肠穿肚烂了,没人能救她。”
薛湄的名声再上一层楼,给她本就华丽的形象上,再刷了一层金粉。
这次帮薛湄的太医熊瞻,也受到了众人瞩目。
太医院的同僚们,看他的时候带上几分尊重了。
熊瞻沾沾自喜,拿了礼物上门感谢薛湄,并且教薛湄正骨。
为了能更清楚了解正骨,他一狠心,把自己胳膊给下了。
薛湄大吃一惊。
当时薛池也在。
薛池觉得,这种憨货还是少来往,免得被他这种愚蠢的气质传染。
“……侯爷,你摸我,感受下这个地方的骨膜。”熊瞻对薛湄说。
薛湄:“……”
萧靖承从外面进来,正好听到了这句虎狼之词,他挑了挑眉。
见薛湄和薛池兄妹俩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萧靖承就知道不是他恶趣味想偏了,而是说话的人不经过大脑。
熊瞻用他惊悚的教学手段,让薛湄快速掌握了一种正骨方法。依照熊瞻的说辞,这个世上九成的脱臼,薛湄都可以接上了。
熊瞻离开之后,薛湄觉得心好累。
太医院的人,对熊瞻刮目相看,主动和他结交。
四皇子府还给熊瞻送了礼物,是送到太医院的。这下子,更没人敢轻视熊瞻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
吴金门在听到反转的时候,不肯相信。他这边刚刚还在幸灾乐祸,转眼就被打脸,如何使得?
他亲自去吴王府门口蹲守,果然看到了灵活自如的四皇子。
回家之后,吴金门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脸色非常难看。
“……这次是极好的扬名机会,却生生错过了。”他想起来,心痛如刀绞。
关键是,他还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他付出那么多,上门磕头,等于是丢尽了自己的尊严。
“她不会失败,她居然真的不会失败!”吴金门一想到这里,眼睛就通红。
他多希望能学来这样的本事。
她一女子,到底是什么人把如此好的医术教给了她?
岂不是浪费?
吴金门很想成为薛湄的徒弟,学光她的好医术,依靠她现在的名气,名扬四海,从此成为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