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见人群异样,便顺着看了过去。
瞧见之后,她唇角有了淡淡笑意,终于知道为何众人都在看她和靖王了。
萧靖承穿了一件浅紫色深衣,衣服上没有任何的纹饰;一条同色玉带系腰,挂了两块玉佩,简约至极。
引人注目的,是这件深衣的绸缎料子。这种料子密而轻薄,是最时新的织法。
它的特殊之处在于,其在阳光下,有暗光流转,似涂了一层银。
不是染上去的,也不是绣上去的,就像是鱼鳞那样,自然而然存在的。
它在屋内华贵端庄,气质高雅;它在阳光下,又闪闪发亮,奢华妖娆。
大家之所以看薛湄,因为薛湄今儿也是穿了这么一身襜褕。
这种衣料,大家最先是看薛湄穿的。
有人问薛湄,这料子是哪里来的,薛湄说:“朋友所赠。”
市面上买不到,薛湄也不说它的精妙。
女眷们挠心挠肺想要得到,派人时刻盯着戴景阁,一上新就要立马去抢购。
现在,这么引人注目的料子,穿在了靖王身上,大家如何能不多心?
别人看薛湄,也看萧靖承。
而薛湄只看萧靖承。
紫衣贵气,非常好看。可是,若拿捏不好,男人穿起来显得阴柔,女人穿起来显得庸俗。
但萧靖承穿得却很好看。
上一位让薛湄觉得,穿紫衣好看的是温钊。
温钊生的花容月貌,衣裳是陪衬他的,他自然穿什么都俊朗。
在梁国,萧靖承特意打扮的时候,爱穿一袭白衣,衬托的她翩翩公子,气度不凡。
却没想到,变成靖王之后,他这样放浪形骸,居然一袭紫衣出门了。
薛湄想了想,如果是从前的瑞王爷,绝不敢这么穿。
因为他要在乎自己的声誉,要在乎别人如何看待他。
现在却不同了。
薛湄忍不住笑容满面,她很喜欢这样放开一切的萧靖承。
他像是去掉了身上沉重的枷锁。
他明明是最尊贵的小皇子,却因父亲去世得早,十五岁就戍守边关。
大将们轻视他、士卒们怀疑他,没人看好这个养尊处优的小王爷。
于是,萧靖承丢掉了他所有骄纵的习惯,变成了一把铁打的刀,坚硬、笔直、冰冷。
他代表着将士的尊严,代表着白崖镇的声望。
哪怕在京城休息,他身上仍有一个白崖镇主帅的身份,这让他并不能随心所欲做自己。
原本的他,是什么样子呢?
一个被父亲、母亲捧在掌心长大的男孩子,怎么可能好脾气?薛湄简单想了想,都觉得那小皇子一定是傲娇之极。
傲娇的王爷是什么样子?
应该就像现在的靖王爷,一袭紫衣,华贵又俊朗,睥睨众生。
若他的父亲再晚去世十几年,薛湄遇到的瑞王爷,应该更像此刻的靖王。
她心中柔软。
薛池轻轻的戳了一下她。
回神间,萧靖承已经走到了跟前;而春宴上所有的目光,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薛湄笑容满面的样子,也令人惊艳。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
薛池环顾四周,轻轻叹了口气,对薛湄说:“流言蜚语要满天飞了。”
薛湄:“大哥,我越是高调,旁人越会容易忽略你。这样可以成大事。”
薛池:“……”
为了他不假,想和靖王公开来往,也不假。
一个为公,一个为私。
薛池摇摇头。
这个时候,萧靖承已走到他俩旁边坐下。
“说什么?”他问薛湄。
“聊别人是否喜欢你我的衣裳。”薛湄说。
萧靖承回头看了眼,视线撞上了无数双的眼睛。那些人躲闪不及,假装若无其事偏头。
他冷冷笑了笑:“别人喜欢不喜欢,与你我何干?你可喜欢我的衣裳?”
薛湄点头:“我很喜欢。”
萧靖承便满意了,露出了笑容。
薛池觉得此刻的风很好,阳光温暖,一阵阵清幽的花香飘来;不远处的桃花,在阳光下舒展娇红的花瓣,被晒得近乎透明。
一切如此美丽,他是这景色里唯一不协调的人。
他站起身:“我去走走。”
他离开了座位,回头再看,便觉那处紫色,无比的矜贵;那两个人,更不同凡响。
岁月会让人改变,薛湄现在身上的这些气质,已然是任何一名普通贵女无法比拟的。
她明明还是那样的眉眼,却又是人群里最漂亮的女人。
不止薛湄有这种感觉,其他的人似乎也有。
故而,男士们的视线落在薛湄身上的时候,都有点狂热;看萧靖承时,便多了一些敌意。
不远处有竹林,似乎很幽静,众人全都在桃林那边。
这边往前走,隐约能听到波浪拍打岩石的声音。这是往江边去的方向。
薛池漫步而去。
“庄王哥哥。”身后有人高声喊,声音清脆悦耳,还有几分稚嫩。
薛池一回头,瞧见一少女朝他奔来。
少女着桃红色上襦,配一条素白色的绫裙,眉目如画,宛如一朵桃花成了精。
如此明艳的少女,薛池对她倒是有些印象,她是裴家的十小姐裴晚照,那个祥瑞。
女孩子长得总是比较快,裴晚照今年也不过十来岁,已然有了灼灼风姿,有点像个大姑娘。
她瞧见了薛池,便停下奔跑,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文静、腼腆。
只可惜,她走路的脚步还是很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