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池子夜方归。
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靖王萧靖承。
“……今晚不回去了,就住在这里。明日谁问起,我就说王府太空旷,我住不下去。”萧靖承道。
薛湄:“……”
薛池有点累了,依靠着引枕打盹。
萧靖承精神抖擞。
他和薛湄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不知怎么说起了奚宝辰的长子修朝。
“……已经启蒙了。”萧靖承道。
薛湄诧异:“这么小就启蒙,不怕孩子产生逆反心理,将来变得不爱学习吗?”
“这是明铮的意思。”
梁国的皇帝叫萧明铮,萧靖承背后都是直接叫他的名字。不叫一声侄儿,已然是客气了。
“皇帝性格也太急了些。”薛湄道,“他自己资质平凡,表妹也不是天才。他们夫妻俩,一个靠投胎走上人生巅峰;一个运气爆棚,母仪天下。
两口子,谁也不是绝顶聪明的人,怎么就能要求不到五岁的孩子开始启蒙?”
薛湄的认知里,小孩子不满六岁,就让他学习,效果不会特别理想。
尤其是,太子修朝从遗传学的角度上说,应该是个普通人。提早让他念书,最终的结果就是让他讨厌上课。
“做父母的,望子成龙吧。”萧靖承道。
薛湄无奈摇摇头。
不过这种事,皇帝做了决定,其他人改不了。
毕竟,太子不仅仅是他的儿子,也是他的臣。
说起表妹,萧靖承说皇后这一胎,估计是明年五月份生。
“……现在满宫里就盼望能生个公主。”萧靖承道,“明铮就想要个女儿。”
因为他没有,不是因为他格外疼女儿。
“……我表妹运气特别好,身体又结实,在子嗣上心想事成。如果她也想生个女儿,那她这胎估计就是女儿了。”薛湄说。
萧靖承:“皇后在母后跟前说,倒是希望这胎是个皇子。皇帝再多的儿子都使得。”
薛湄:“……”
懒得给你生闺女的意思,溢于言表。
和萧靖承聊了聊表妹,薛湄其实挺意外的。
因为表妹做皇后,比薛湄预想中更成功。
她端庄大方、大气婉约,不仅仅皇帝与她恩爱,朝臣们也很尊重她。
皇帝在戚思然宫里时间多了,负责起居注的太监就要进言;但皇帝在皇后宫里住了一个月,太监一句多余话也不说。
表妹不仅仅在朝臣心里有份量,后宫那些太监、女官,也没不服她的。
除了自身正派,也是因为表妹有钱。
薛湄她的封红让给奚宝辰,让奚宝辰很富足。
自己不傻,又有钱,加上潜邸时候跟皇帝的恩情、太子生母,奚宝辰抓了一把好牌;而她小心翼翼,认认真真出牌,薛湄觉得她能稳操胜券。
薛湄说着说着,就坐到了萧靖承腿上,歪在他怀里。
萧靖承轻轻吻她一下。
薛池半路醒过来,发现自己妹妹在萧靖承怀里睡着了;而萧靖承的胳膊,用力箍住她,两个人既温馨,又随意。
“……不早了,要进宫去拜年。”薛池咳嗽一声。
萧靖承先醒了。
薛湄还在睡。
他轻轻将她放在美人榻上的时候,薛湄迷迷糊糊醒了。
她不知自己在哪里,勾住了萧靖承的脖子,在他唇上吻了下:“新年了,新年快乐。”
萧靖承:“……”
薛池:“……”
他们俩进宫去参加新旦朝会,薛湄则睡到了中午才起来。
起床之后,她带着锦屏,去了趟陆相稚家。她这次简装出行,是想去给陆相稚的母亲拜个年,顺便见见他们母子。
总不能成亲之前,“亲家”不见见面吧?
修竹的父母都在梁国,现在薛湄就是她唯一的亲人。
陆相稚和他母亲也听说过无数次成阳侯的事迹,对薛湄很是崇拜。
只是没想到,薛湄会到他们家来。
母子俩手忙脚乱,一番招待。
中午的时候,陆母要亲自烧火做饭,薛湄让锦屏去帮忙。
陆相稚也想去帮忙,却又不能缺了人陪薛湄,故而他坐立不安。
薛湄见状,和他聊了聊关于婚后生活。她表示,修竹的陪嫁里,还有两名粗使仆妇,会照顾他们的生活。
“……修竹还是要管理铺子。她成了亲就是妇人,平时多走动,没什么坏处。”薛湄说。
陆相稚道是。
薛湄又问他:“你呢?对于未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陆相稚被她问懵了。
没有科举制的年代,如果没资格被推举做官,就只能随便找个什么活计做。
“前途”是后世才有的词。
古人的选择性很少,跟他们谈论其前途,往往有点残酷。
“……若族学里不辞退我,我便一直在族学教书。”他试探着说,生怕这样讲不够稳重,“我还帮书局选书……”
“挺好的。”薛湄鼓励道。
成阳侯虽然不至于让陆相稚感觉亲切,但她言谈举止,也没有让陆相稚感觉自己被轻瞧。
陆相稚心里是很感激的。
锦屏和陆母一起,置办好了午膳。薛湄就说:“修竹也会做好吃的,因为戴妈妈会做特别美味的宵夜,她们几个都学了。”
陆母立马道:“哪里用得着她做饭?我身子骨还好,能照料好修竹姑娘,您就放心吧。”
“成了家,就是一家人。一家人是相互照料。”薛湄说,“您照顾她,她也照顾您,彼此的嘛。”